“这不就是了。不过是顾姑娘一时运气好罢了。”青鸢心里不这么想,但嘴上却如此说。“您与她计较,岂不是失了尊贵。”
赵浅羽将头轻轻埋在膝间,深红色的绸缎与耳边的金色珠链交相辉映。半晌,她复抬眸,美目有了些精神。“我总是这样拧巴,总觉得那顾轻幼是我的对手。其实你说的对,我与她不是一个路子的人。你把那工事图拿来吧,我一定要研究出其中的关窍。”
“那顾姑娘呢?太后娘娘的意思是……”青鸢的话说了一半便被赵浅羽打断。“说了要请她去鹤鸣园,又不是随便说说的。夏字号的园子该开了,索性在那热闹热闹。你亲自去吧,礼物也由你选,从那些寻常玩意里面挑,颜色艳一些的才好。”
青鸢很想说顾姑娘穿戴浅颜色的衣裳首饰最好看了,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打死她也不打算说出口的,公主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古怪,越来越难伺候了。
太傅府上,晓夏拎着裙裾气鼓鼓地进了门。顾轻幼此刻正准备去世安院找小叔叔,听晚淮哥哥说起近来渭北与宇州互市,许多章法要重新颁布,事多而忙,所以小叔叔近来大多时候都在宫中或有司衙门里头,在府上的时辰并不多。今日算是难得回来。
“姑娘!”晓夏一身风尘仆仆,但总算记得规矩,簪环发髻一丝不乱。素玉微微敛眉,晓夏立刻抿抿唇收敛不少,待听得顾轻幼询问才好大不乐意道:“姑娘您不知道,今日我去送药的时候,云俏正好请了医士安胎,并未得见,是孙姑姑来迎我的。这孙姑姑如今也忒不地道了,不但不领情,还说那温序没毛病,一定是咱们看错了。”
素玉站在顾轻幼身后半步的位置,此刻不解道:“你没说顾医士也面诊过了吗?那顾医士可是救了咱们大人性命的,医术是一等一的好,连太医院的院首都逊色几分。”
“我怎么没说呀。”晓夏越说越生气。“可人家孙姑姑说了,这孩子都好好养了四五年了,若是刚到云俏手里就出了事,叫云俏怎么跟人家外祖家交待。再说了,那风疾不风疾的也没什么征兆,既然等到成年时才会发作,那倒不如等成年时再行医治。那时候正好跟云俏也没关系了,谁爱治谁治去。”
“那是有些过分了。”素玉轻声道。
“这还不算呢。我说既然你不管,那就带我去见老管事,老管事总不能不管自己的孙子吧。可你知道人家怎么说,人家说春耕事多,老管事忙得脚不沾地,根本不知道此刻在哪一片田里呢,叫我挨片地去找……”
说话间,素玉见晓夏额头上已有细密的汗珠,心里对她的观感又好了不少。晓夏虽然有些孩子气了些,但其实是个热心肠的,
而且办事又卖力气。她心疼地叫小丫鬟绞了一块湿帕子来帮忙擦汗,嘴上道:“孙姑姑这人果然不领情,姑娘您白对她好了。”
“她算什么,又不是孩子的长辈。”顾轻幼混不在意地笑笑。“这事我还就管定了,一会我就找小叔叔去。有小叔叔在,不怕他们不让那孩子治病。”
“倒也不必劳烦太傅大人。”
一道明快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几人一齐扭头去瞧,便见一位生着桃花美目的少年此刻染着一身药香而来。
“江公子有好主意吗?”晓夏利落问道。
江辰在距离几人不远不近的位置站定,微微躬身间,宝蓝色纻丝衣袂轻动。“这样的小事又何必劳烦太傅大人呢,其实三言两语便能解决了。”说罢他笑着看向顾轻幼,似乎在等待顾轻幼问询。
但晓夏的嘴更快,此刻福了一福便道:“求江公子您给个好主意吧。要是能收拾那孙姑姑一顿就更好了,我真烦透她了。”
素玉嗔怪地看了晓夏一眼,晓夏冲她吐了吐舌头,肩膀轻轻一缩。
“收拾孙姑姑我倒是没法子……”江辰不意小丫鬟给自己出了这样的一个难题,面色微见些尴尬,但很快却舒展了眉头道:“不过至少能让那家人给孩子治病。”
“那已经很好啦。”顾轻幼并不在意孙氏得不得到什么教训,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轻柔如玉碎的声音让江辰忍不住抬眸望去,只见眼前的少女一身淡雅白的长裙,双眸如春日桃花水,红唇似粉嫩珍珠樱。
江辰颇有些喜欢,但似乎想起幼童的病情,又叹口气道:“这样小的孩子通常不会无缘无故得风疾。只怕,只怕是父母或者祖辈之中有人有此病,血脉相传,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