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幼嗯了一声,嘿嘿笑道:“小叔叔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李绵澈轻笑,眼色浓如三月烟波,又背过身让她穿好鞋子,才领着她一道往外走。
“对了,长公主到了。”顾轻幼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来意,顿下脚步道。李绵澈神色如常地走着,也不知听没听见。
反倒顾轻幼见他步子不急不缓,轻声催道:“小叔叔去见见长公主吧,人家可坐了有一会了。”
李绵澈这才点头说了一句好,但脚下的步子依然慢悠悠地,似乎这世间就没什么人值得他急促。
片刻后,正厅
之中。
赵浅羽常常觉得,李绵澈每回与自己说话都是心不在焉的。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再多奢求什么。能与李绵澈有往来,已经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今日她入府,是为了替母后送些赏赐过来。远远瞧见李绵澈走过来的时候,她的心便开始悸动。世人都知太傅厉害,可只有见过太傅的人才知道,太傅的长相俊逸华美,更是能够征服所有女子的利器。
他的一双深邃眼眸,更是引人沉沦。赵浅羽自认不敢多看,唯恐陷在里面,神智颠倒。
方才还贵重骄矜的长公主,一瞬间变得声音柔美起来。可就连孙氏都瞧得出来,其实长公主并不能配得上太傅大人。哪怕美艳如斯,可气质却在二人并立的一瞬间顿时矮下去一截,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如是二人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赵浅羽唯恐他不耐烦,便说要走。李绵澈依着礼相送,倒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孙氏则亲自将长公主送了出去。
“太傅府的风景实在是好。”赵浅羽有些眷恋地看着太傅府的青石影壁道。
孙氏自然明白长公主的心意,又得意长公主的大方,笑道:“老奴在府里伺候久了,斗胆跟公主说上两句,咱们大人其实在男女之事上还单纯着呢。公主不必着急,哪怕是石头,也有焐热的一天呀。”
一个奴才跟主子说这样的话,其实很不规矩。可她是李府的奴才,赵浅羽对她便有三分喜欢,再加上她说得正中自己的下怀,一时心里也高兴一些,笑道:“你是伺候太傅的人,该提醒的地方也要提醒着。”
“那是自然的。”孙氏连连点头。
“对了,太傅平时可让那位顾姑娘出门吗?”赵浅羽问道。
“不过是个救命恩人家的孩子,又不是自己的亲戚,大人对她也就那么回事罢了,出不出门也不在意。倒是这位顾姑娘,自己不喜欢出门,想来也是乡下出身,怕生罢了。”孙氏笑答。
“既然是绵澈的恩人,那就是咱们皇室的恩人。你与顾姑娘说说,就说改日我请她出门听戏。”赵浅羽顿了顿,“或者她喜欢喝茶看画?什么都好,就说我要带她散散心,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规矩,可也忒没趣了些。”
“有公主教引,自然是姑娘的福气。”孙氏赔着笑。
赵浅羽点点头,这才托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孙氏瞧着那马车上四角坠着的珍珠串子,对旁边的门子呐呐道:“你说皇宫里头,是不是连墙都是金的?”
孙氏回来的时候,李绵澈已经在与顾轻幼一道用午膳了。她瞧着小丫鬟们伺候得还算周到,便没有过去插手,只是乖觉站在一旁。而当着李绵澈的面,她更不敢提起什么长公主邀请姑娘出去散心的话。
顾轻幼也没问长公主来做什么,只顾喝着眼前的一碗笋汤。待喝得胃口畅快,她才开口道:“为什么那些大臣都那么怕小叔叔呢?”
“怎么这么说?”李绵澈笑意和煦。
顾轻幼把方才听见的一些话学了,便听李绵澈不以为意道:“你小叔叔不过二十七岁,他们一个个又老又精,怎么会怕我?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
“我觉得也是。”顾轻幼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李绵澈意外于她的笃定,眉眼渐渐有些舒展,轻轻撂了手里的竹骨筷,打量着顾轻幼道:“下午想做些什么?缺不缺什么?”
这样的问话,孙氏常常听见。在她心里,顾轻幼不过是个客人,此刻该千般万般推辞才对。可偏偏这一位是个没心肝的,往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藏着掖着。而大人也迁就,不管是什么金贵玩意,只要听见了,必定要淘弄来的。
大概太傅府这点银子,都要花在她身上了。孙氏想给顾轻幼使个眼色,让她收敛些,偏偏人家头也不抬。
“东西是不缺的。下午我要画画,这两日秋光甚好呢。”顾轻幼笑笑。她长得其实并不算美,可一张脸恰到好处的大小,一笑起来便眉眼弯弯,是一种别致而简单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