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懵懂地点点头,孙氏心里却十分失望。这顾轻幼大字识得还没自己多,怎么就这么遭人惦记呢。那一盒又一盒的首饰,只看盒上的雕花就能看出来,可不是打发下人的便宜玩意。
另一边,林馥儿正跟顾轻幼说着话。“这点小东西,你就别跟我推了,我回府之后母亲看了那水晶念珠才知道,这珠子竟然是珍贵的紫水晶打磨成的,最是贵重了。难得你这么大方,换做是我,我可是万万舍不得的。”
“我和小叔叔都不在意这些东西。”顾轻幼微微挺起胸脯笑道。“我义父也说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谁用都一样。”
“那也不行,我给你的,你必须要收下。”林馥儿说话间,音调稍稍拔高了一些,脸色也变得有些潮红起来。
可旋即,看着顾轻幼抱肩看着自己,她立刻摸出那把紫水晶念珠来,闭上眼睛数了三圈。“好了好了,我平静下来了。”她坐在顾轻幼对面,闻着氤氲茶香,心情更好了。“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发了脾气我也后悔着呢。今天也不全是冲你,是因为想起了沐姨娘。”
“哪有那么多值得发脾气的事儿。”顾轻幼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懒洋洋地举起茶壶又给自己和她各倒了一杯茶。茶气将她的脸庞变得模糊柔美。
“你可真好。”林馥儿见她不急不躁的模样,羡慕极了。“就没有愁事吗?”
“也有啊。”顾轻幼搅了搅自己的耳坠,略略思忖,可很快又笑道:“不过我暂时想不出来。”
林馥儿呆呆看着她,不由得呐呐道:“怪不得娘亲说能在太傅府住这么久的人一定非同一般,原来还真是。”
“得了吧。”顾轻幼摆摆手笑:“那是因为我义父救过小叔叔。”
“你管太傅叫小叔叔?”林馥儿惊讶。
“对啊。”顾轻幼点点头,乌黑的睫毛如鸦羽一般,显得双眸更加明亮。“我已经派人去传话了,我小叔叔人最好了,一定不会让你父亲在外头冻着的。”
“太,太傅大人……人好?”林馥儿吐了吐舌头道:“他要是人好,我爹就不会怕他怕得要死了。得知我今儿得罪了你,我爹差点活吃了我。还好你把我请进来了,要不然他回去也要宰了我的。你以为我脾气为什么这么大,还不是跟他学的。”
世安院中,同样在议论睢王到府之事。
“禀太傅,睢王还在外头候着。”孙氏屏退小厮,难得斗胆亲自来传了一回话。
“他与渭北候曾有所往来,此时不宜见他。”李绵澈朗然玉立,一身佛头青的杭绸锦衣,修饰出浑身健硕的肌肉,更显风姿神勇。
“是。”孙氏听不懂什么渭北候的话,但既然大人不见,她就得把怀中银子退回去,心里不由得一阵肉疼。
李绵澈的目光却忽然凝滞在眼前的鎏金异兽铜炉上,“等等。”
“大人还有吩咐?”孙氏心头一喜。
“刚才你说什么?今日赏菊宴?”
“是。”孙氏没想到问的是这件事,便捡方才刚听说的事回了。瞧着李绵澈今日心情似乎有些不虞,脸色亦是沉沉的,她不敢添油加醋,只把刚听来的事一一说出来。
待说完,孙氏明显感受到大人的心情似乎更加阴晴不定。但她不敢抬头,只忍着腰疼躬身候着。
半晌,孙氏站得腿都软了,才终于听见一道淡然的声音道:“去问集福院,想不想吃些炸春卷。”
……
孙氏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炸春卷?”她自己念叨了一遍,见大人并未驳斥自己,便知自己的耳朵没出毛病。
这事,跟炸春卷有什么关系?那顾姑娘分明是惹了乱子,怎么还要体贴问候她呢?孙氏一肚子疑问,可哪敢质疑李绵澈,赔着笑便答应了。
待问了顾轻幼,孙氏差点又气个半死。人家就两个字,“想吃。”
旁边还坐着睢王千金呢。给人家好好的姑娘都看愣了,半天才呐呐说了句,太傅大人也没父亲说得那般吓人啊。
没见过这么不知道客气的姑娘。孙氏翻了一路的白眼,待到李绵澈跟前才收敛些。“回大人的话,姑娘说想吃。只不过,按照厨房的意思,若用赤小豆,需要提前泡发一整日。若用熟鲜肉做馅倒快些,不过最早也要夜里才能吃上……”
“大人已然走了。”晚淮在旁边抱着肩膀忍不住嘲讽道。
“什,什么时候走的。”孙氏一抬头,果然见紫檀案前早已空空荡荡。“大人这是去哪了?”
“我猜……”晚淮故意拉长音调,见孙氏一脸好奇,他不由得吃吃一笑,嘲讽道:“姑姑连厨房都没去,却都能猜到厨房的意思,不如您猜猜大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