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盯住那张小笺,一会见我眼色行事。”高宇珩说话间,笔下正好写到盈盈素雪点碧玉这一句,分明是写绿梅,可他的脑海中不知为何竟然莫名浮现出刚才顾轻幼那双清丽的双眸。
真是有些可惜了。他暗自想道。不过,一想到缠绵病榻的祖父,高宇珩心中的几分同情也就泯然了。能与那李太傅狼狈为奸共处一府的女子,长得再出众又如何,定然也是心机深沉机关算尽的女子。
他对顾轻幼的一丝好感渐渐散去,脑海里开始酝酿一会要如何揭穿她抄袭一事。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众人的诗都已做好。高璃月拿起紫檀木兰花镇纸轻轻压住自己刚写好的诗句,吁了一口气道:“今日景色好,我写的比平时总算好一些,应该不至于被人笑话。对了,你听听我弟弟的诗句吧,他的诗与旁人绝对不一样。”
提起弟弟,高璃月的脸上多了些骄傲。
身为主家,高宇珩率先念过了自己的诗。今日作诗的题目本就是他定下来的,自然是先得了佳句才敢出题。故而这诗的确不算差,坐在小姐对面的夫人们忍不住连连颔首。纵然高府如今落魄了,但这位高公子的确是有才名的。何况这样的清隽书生相本就受贵妇们喜欢,在场的人自然赞不绝口。
第62章
“公子, 夫人小姐们都在不住口地夸您呢。”小厮凑到高宇珩身边道。高宇珩儒雅一笑,眼中颇有自矜之色道:“这几年的诗会皆是如此,还没见惯么。”
“今日还来了一位小高公子, 传说才华本事足以与公子您齐名, 却不知是真是假……”
高宇珩摆摆手道:“自然都是讹传, 常州是穷乡僻壤, 何尝出过什么大儒?不过是祖母念在他也姓高的份上,要我搭一把手罢了。哎, 到底是祖父辞官一事动摇了我高家根基,要不然祖母怎么会把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放在眼里。”
那小厮闻言谄媚一笑, 附和道:“这位高公子怕是位书呆子呢, 进了门就开始吟诗, 连茶都没喝几口。”
“笨鸟自然要先飞。”高宇珩不以为意道。
轮到高怀泽的时候, 众人都已开始添茶水或是吃点心。毕竟, 该夸的都已经夸得七七八八, 只剩这一个常州来的, 父亲官职又低微,实在是不足为道。
“这是高家的什么亲戚吗?模样生得倒是不错, 只是瞧着木讷了些, 头都不怎么抬。”亭子当中一位美妇先道。
“不是,听说是誉州骑都尉高家的嫡子,近来风头才起,有人说能配得上誉州四公子的名头呢。”
“怕不是吹嘘吧。如今这三位小君子虽然年岁小,但名头却都是一回一回的诗会箭会赚来的。这……还是常州来的……”那美妇人翻着白眼不信。
众人的议论声音不大, 但眼神中的怀疑却是藏不住的。而身边的高璃月连连催促, 惹得顾轻幼不免往高怀泽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与高宇珩的书生气不同,与高璃月的病弱也不同, 高怀泽竟然生得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连脸庞亦是麦色的,配上入鬓的剑眉,更显整个人刚楞有力。而此刻,他已然开口,开始吟诵自己刚刚落笔写就的诗句。
“天然腻玉细生香,斜倚东风竚淡妆。可是春寒犹料峭,晓窗犹试绿罗裳。”(注:本诗引自宋朝王之道的《绿萼梅》)
顾轻幼眉心一动。
在场的人轻轻撂下了手中的茶盏,陷入了沉默。
“这诗还真是不错。”小厮暗自忖道。果然他抬眸看向自家公子时,已见他的眉心微有愠色,显然是对自己的风头被盖过去有些不满。不过很快,高宇珩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鹤目嗪笑道:“好诗,此诗该是本轮头头名。”
的确是好。方才听过高宇珩的诗,在场的公子们虽然觉得好,但却也并未死心,仍存了几分争头名的心思,但此刻听过这首诗,他们心里除了赞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几位夫人同样面露讶异,彼此交头接耳间,看向高怀泽的目光亦是比方才郑重了些。
“这样一比,前头那位高公子倒显得有些逊色了。”不知谁笑言了一句,恰好被风声捎着,递到了高宇珩的耳中。
他脸色变了几变,袖口中的拳头暗自握紧,眉心的川字纹亦是显露出来几分。早知道今日有能人,自己该准备得更精心一些才是。
不过,他抬眸瞧见正咬着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