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也忍不住点头。“还是多亏咱们姑娘帮忙寻的药材,要不然以南州那地方的药材稀缺,大约也好不了这么快。”
“就是。”晓夏在自己吃栗子之前早已剥好了一小把放在秋千旁边的小碟子里。旁边还特意给顾轻幼准备了一杯微凉的牛乳烧绿茶。
“义父那我倒是有信心,只是没想到追蝶竟然真的回去开始学琴了。”顾轻幼眼里有几分佩服。
何止是回去学琴呢。追蝶的信里毕竟谦虚,没说什么,可顾医士那却也一直关注着追蝶。顾医士的信里说得很清楚,追蝶学琴比当初学医更卖力,再加上颇有些底子,故而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就成了苏城的琴艺大家,惹得不少南州的官宦都特意去请她上门教导子女。
追蝶到底惦记儿子,就选了一家距离江府还算近的好人家,给她家的两个嫡女当了琴师。
与此同时,江辰选择了弃医从文,开始认真读书,准备科举。江明到底不太喜欢追蝶,为了打消江辰将追蝶寻回来的决定,便自作主张地替他娶回来一位首巡道员之妹。这位新夫人虽然与江辰门当户对,却只知道买脂粉做衣裳,非但不肯将追蝶留下的江澜亭接回来养着,更对整日读书的江辰不管不问。
江辰的母亲气得骂了她两回,她就回到娘家大哭,闹得整个南州都觉得是江府的不是。江老太爷要面子,先是痛斥江明遇人不查,后来便命江辰休妻。谁想那首巡道员也不好惹,说是一旦休妻,便要把江澜亭那孩子的事宣扬出去,让江府门楣羞臊,再娶不得好亲事。如此一来,精明了一辈子的江老太爷也没了法子,一股火上来,索性撒手不管。
而江辰本就在吃苦读书,再加上妻子不贤,便越发地思念追蝶。有两回甚至亲自跑到了追蝶当琴师的那户人家,只为了见追蝶一面。可追蝶早已知道他另娶的事,哪里还肯搅合进去,除了看儿子以外,对江府人是一概不搭理的。
如此江辰就更叫苦不迭,甚至还派人送了一回信给顾轻幼,以求安慰。据说是叫江明截了回去,另外又收获了一通臭骂。
待信都读完,顾轻幼已经将那盏牛乳烧绿茶饮尽。她微微上挑的唇畔还残留着一丝奶渍,晓夏嗔她,她随意拿帕子抹了,又兴致勃勃问道:“馥儿真说要修建浴堂一事了?”
素玉点点头,“罗管事今早来传的话,说是睢王府特意派了两个大丫鬟过来回的话,据说是王妃的母亲,也就是馥儿姑娘的外祖母投的银子,连浴堂的图都出来了。王妃想得极周全,说是主意既然是姑娘出的,药草包也是,索性不给姑娘银子了,每月不管赚了多少,都分您二成便是了。”
“这样也好。不过二成是不是有点多了?”顾轻幼咬了一口栗子,感觉到口中一片甜香。
“我倒是问了罗管事,罗管事说二成其实不多。毕竟若是这一所浴堂赚了银子,往后在其他州府也能开起来,所以这是一笔远棋。既然是远棋,自然不会亏待您,否则若是您中途不干了,他们又怎么能继续赚到更多的银子呢?”素玉努力回想着早上罗管事说的话,尽量一字不漏地重复过来。
“这样复杂啊。”顾轻幼摇摇头。“怪不得馥儿说她外祖母很厉害,确实很厉害。”
素玉闻言嘴唇努了努,到底没说话。其实罗管事早上还说了一句,说这样的小钱也就卢府愿意赚。素玉当时还不明白,问怎么就小钱了,罗管事卖了关子不肯说,还是后来架不住晓夏追问,罗管事才肯透露两句,说是太傅府麾下的买卖不仅横遍大誉,连各州府都有。
怪不得那库房里的东西都要搁不下了。素玉心想。她抬眸又看了一眼顾轻幼身上的缂丝蜀锦百花缠枝掐腰长裙,心想这位顾姑娘真有福气呀。
另一边的深宫之内,夏花已然开到奢靡,处处都是绿意盎然。可赵浅羽却在步入长安宫的那一刻便打了个寒战,只觉得事情不对劲。
所有的宫人,包括一向伺候太后的平姑姑,此刻脸上都没有笑模样。母后的一张脸雪白雪白的,最好的胭脂也一缕缕浮在上面,根本挂不住。
赵浅羽蹑着脚步进门,却还是惊动了头戴玉色抹额的端敬太后。对于这位素日疼爱的女儿,此刻端敬太后也没了耐心,脱口便问道:“上回你拿了渭北驿道的工事图,我要你交还给陛下,你可私下留了一份?”
“母后……”赵浅羽还是娇嗔的语气。不想端敬太后竟扬起手,一把将身边的热茶掀翻在地上。斑斑驳驳的水渍,染着茶香的波斯绒毯,却让赵浅羽觉得触目惊心。她深深喘了几口气,不敢再遮掩,慌忙跪在地上道:“女儿糊涂,的确请画师临摹了一份工事图。可女儿敢保证,那工事图一直好好存放在公主府上,未曾有任何人看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