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林娇头一撇,胸口也因为恼怒气闷而微微起伏,“京城中的哪家公子我没见过,若是有有缘人早就有缘了,至于等我现在来挑?”
她说得语气坚决,大有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见她这样,林锦正表情也沉下来了,哐得一声拍了桌子:“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让你自己挑已经给足了你自由,你若是还冥顽不灵,我就随便挑一个你嫁过去!”
林娇从小到大,林锦正都没说过几句重话,更遑论是这样严肃的表情。
一瞬间,先前的气恼,都被委屈所替代。眼眶已是涌上热意。
自己这才病刚好,又退婚没有多久,爹爹明明才说过,自己哪怕是不成亲,他也能养活自己一辈子。
这才说多久!
此刻泛了红的眼圈已经忍不住滴落泪滴,林娇用手去擦拭。绿莜也是在国公爷的怒气下手足无措地不敢动一下,还是林书南第一个坐不住了,拿过手帕起身就去安慰妹妹。
“夭夭……”
他才刚叫了个名字,林娇就一伸手打掉了他的手帕。
爹爹这么过分,哥哥也一句话都不说,他也是知道的,而且是认同的。他们都是一伙的。
“我不要你管!”才说一句,哭腔就已经出来了,但这次她没再顾着擦泪,起身对着林锦正说着,“哥哥没成亲,姐姐们也都没嫁,我才刚被退婚,你就赶着我的婚事。就这般不想看到我!”
林锦正手握着扶手抿着唇没说话。
他哪里会不想看到女儿,哪里不知道林娇这会儿的委屈。但是依着女儿的性格,自己现在因为心疼服软了,后边就别想说服她了。
见着父亲是这反应,林娇心里更是疼得厉害。原本她以为,父亲听了这话肯定是着急地来哄自己,说他怎么可能会不想看到自己。
可如今,竟是连否认都没有。
她狠狠踩了几脚地上的画纸:“若是非要让我嫁,你就自己选吧。选好了,把我尸体抬过去就是了。”
“你……”
林锦正听她居然还说尸体什么的混账话,也是真的动了气。后边的话还没说出口,林娇已经跑出堂厅了。
“姑娘!”绿莜叫了一声,又看一眼已经转为无奈的国公爷,微微行礼:“国公爷,奴婢先行告退了。”
得了林锦正的摆手,她赶紧追了上去。
等她们都走了,林书南才看向父亲,眼里很是不认同:“父亲,为何不能好生与夭夭说清楚?”
“这牵扯朝中局势,消息也是宫里秘密传来的。如何与她说?”在林锦正心里,夭夭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虽然并不怀疑她的体贴,但也不愿让她忧心太多这些朝廷纷争。
林书南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挥了挥手,遣退一旁的下人,才开口。
“其实父亲不必如此忧心。国公府如今声望仍在,您的女儿为后,也是孟阁老不愿看到的,便是你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阻止事态如此发展。”
国公府的声望不仅在朝堂,也在民间。林锦正对孟跃更是知遇之恩。若是妹妹为后,将来两家对立上,孟跃也不得不考虑会背负的骂名。
可是林锦正也有自己的考量。他身子微微倾斜,压低了声音:“现在大梁暂无动乱,皇帝虽是昏庸无能了些,也没有大的过错。京中统领几万禁军的秦统领,一直都是忠于皇上的。孟阁老短期内万万不会起事,那宫中那位,就还是皇帝。”
说到这里,他也叹了口气。
“皇上但凡有几分常人的头脑,为父也不至于忧心如此。四方国境,唯有西北孙将军非裴大人心腹,孙氏女身居后位,对他而言也算是最后的屏障。可是你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说到这里,他拍了拍扶手,颇有些怒其不争,“孟阁老怕是巴不得他多犯浑,比起为父这点声望,丢掉西北孙家的支持,应该更令他痛快。”
林书南也是沉思起来。
国公府能几经动乱仍屹立不倒,也离不开父亲的审时度势。当初定都西河后,孟跃原也并非完全一家独大,在朝党的斗争中,父亲作为护送皇上逃亡的最大功臣,却选择了放权,远离纷争。
所以如今孟家掌权,父亲的地位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不过……林书南看了一眼林锦正,但凡皇上争气一些,父亲也许也会愿意为他搏上一搏。
“父亲深谋远虑,儿子自愧不如。”他伸手给林锦正倒了杯茶,清幽的香气,似乎在抚平两人焦躁的心。“但是父亲,夭夭比您想的更加懂事。这些事,您能与我说,就能与她说。您这样突如其来的改变,才更让她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