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擎有些不耐烦地走来走去,最后急躁地去问看城防图的老者。
老者也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不免担心,问手下,“少主呢?不是说他去接那宫人,怎么他和拿卷宗的人都没回来?”
正说着,外头传来脚步声,他立即抬手示意众人噤声,然后自己小心地去门口看了眼。
见是沈昭慕带着顾明月回了,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他的关切不似假的。
但沈昭慕却看着他,由衷地感到陌生。
“你怎么了,怎么去这么久?有没有受伤?他们拿到卷宗了吗?”。。
===1956野心假面首vs寡居长公主(49)===
沈昭慕的沉默和冷漠目光,令老者一时顿住。
他心里没由来的慌了下。
“怎么了?”
“明月!”
赵擎这时出来,见到顾明月便激动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臂,检查她身上是否带伤。
顾明月何其聪明,见气氛不对,便拉着赵擎到里头,“我们过去说。”
留这父子二人单独说话。
“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是你口中的沈昭慕,还是,本该死了的盛楚?”
沈昭慕不想和义父兜圈子,他这些年从未怀疑过他的义父,哪怕他醒来什么都记不住,哪怕他们告诉他这一段身世和记忆,但他从未怀疑。
因为他们待他是真的好,也为了续他的命不辞辛苦地奔波。
但真相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他满心相信之人,却是欺骗他至深。
老者张了张嘴,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叹了声。
“你最近头疼发作频繁……我就料到,你是要想起来了。”老者说着,一掀袍子,在沈昭慕面前跪下,“属下有罪,自知万死都无法弥补,但请少主,待报了枉死的将士与老将军的仇之后,再让老朽以死谢罪。”
沈昭慕在老者跪下的瞬间,下意识后退一步,他叫了三年的义父,却跪在他面前,直接承认了他的身份。
所以,池芫说的是真的,他凌乱的记忆也是真的。
他真的,就是他一直想效忠想报恩为其报仇的少将军,也是他崇拜羡慕甚至有些嫉妒的长公主的亡夫盛楚。
这一切真是太荒谬了。
皇帝不是皇帝,土匪不是土匪,而他,也不是沈昭慕。
这世道到底是怎样的乱?
“为什么要这样……”
他嗓音略带哽咽,“你骗得我好苦,我的妻子一直在等我回去,可我却在她身边利用欺瞒她……你为何要这样!”
“因为她是长公主!”老者忽然道,抬头时,浑浊的眼里也有泪意,“当年少将军出征前,若不喝那杯合衾酒,便不会武功尽失,也不会在战场上不敌,险些阵亡!如果没有那场赐婚,狗皇帝或许不会那么快向将军府下手……她一心帮着假皇帝,她是帮凶啊少将军!这些年,她也不曾表现过哀恸,皇家的人多无情啊,属下只是怕您知道后会伤心,会冲动,会……心软,才瞒着你这么久……”
如果少将军记起来,对于拜过堂的长公主,他再是憎恨,都不会利用她的。
而只有他是沈昭慕,欠着少将军一条命的沈昭慕,才会心无旁骛地报仇。
沈昭慕听着,却摇头,“你误会她了,她早就知道我是盛楚,是她帮我隐藏身份,也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替我找到卷宗……
她为了我,差点死在皇宫里,可我身为她的丈夫,当年离她而去,让她守了我三年,她不哀恸是她不敢,你知道吗,公主府她的卧房书架后,有间密室,祭拜着我和我父亲的灵位……义父,不是所有伤痛都会表现在面上的。”
沈昭慕的声音带着苍凉,摁着疼痛的头,“我回来,将卷宗交给你,完成我身为沈昭慕该做的事,接下来,我该做池芫丈夫应当尽的事了。”
“等等!”老者接过了卷宗,起身叫住了沈昭慕,“少将军,你不能去。你去了便是送死!”
沈昭慕背对着他,“嗯,我不会轻举妄动,毕竟,我不是去赴死,而是去将我的妻子带回来。”
他声音很轻,忽然又问,“沈昭慕是谁?”
见沈昭慕没有彻底想起来,老者微微苦笑,“是您的副将,但,不重要了。”
沈昭慕却头疼欲裂,忽然眼前一黑,老者立即扶住了他。
看着他这般痛苦,不禁道,“是属下错了,这就将您的记忆还您。”
说着,他唤了人来。
“将他的巫术解开吧。”
沈昭慕躺在草席上,昏睡着,一名矮小的中年男人,拿出一串铃铛,在他面前摇晃。
铃铛声响起,沈昭慕陷入梦境。
梦里,一切都串联和清晰起来。
新婚夜接旨随父出征,战场上,父亲腹背受敌,他拼死也没能救下,父亲临死前告诉他,这一切都因为他无意中得知了当今皇上的秘密,这场战役,本就是皇上为灭口设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