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羽鸽子自从离开庄子老家,第一次这么高强度工作,沈五给他养出来的那一身肥膘都飞速消耗得一干二净。
简寻偶尔提笔写信的时候,对上小孔雀的豆豆眼,总觉得有一抹幽怨藏在里面。
但信不能不写,他只能给累瘦的小孔雀添了些伙食。
十月底,太子车驾到了国都,宁修云派人将从嘉兴帝私库中取到的药材送往南疆。
十一月末尾,嘉兴帝驾崩的消息传到大启各处,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宁远即将登基称帝。
十二月,西南守将、当朝五皇子宁楚卿上书陈情,称西南边境需要人镇守,自请永不封王。
次年一月,太子宁远登基称帝,立宁楚卿之子宁喧为太子。
这期间,宁修云在信函里说了多次再等等,让简寻忍不住猜国都的情势有多么凶险,担忧不已。
宁修云便在下一次的回信里笑话他,说他这个时候应该猜测自己是不是贪恋权势,是不是敷衍他搪塞他,是不是不想要他了。
简寻在信中说,我信你。
简寻相信宁修云的承诺,相信他的爱人会回来找他,所以在相隔两地的时候,他也没有懈怠,练武练兵,努力向宁修云曾经说过的美好愿景靠近,就连宁修云喜欢看的书卷他也会跟着涉猎。
他只能用繁忙的事务填补自己的生活,以便打发在没有爱人在身边的日子,只有在小孔雀送来信函时才聊感慰藉。
一直到次年三月底,宁修云仍旧没有回到江城的意思。
即便文官有裴延统合,武将有宁楚卿带头,宁修云想力排众议立宁喧为太子还是十分困难。
自登基开始他就一直在解决嘉兴帝留下来的残余势力,只要将朝堂彻底清洗一次,宁修云才能暂时放下担子回江城见简寻。
有一件事简寻顾念宁修云事务繁忙,便没有告诉对方。
——他将要行冠礼了。
简寻的生辰在四月,到了四月十一,他便年满二十,要及冠了。
四月正是寒冬吹尽,暖春初到的时候,因着宁修云不在,简寻便没将冠礼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不在意,但身边的人各个都在意得很。
敬宣侯找了人卜筮吉日,想要选定简寻行冠礼的时机,简寻觉得分两次既过生辰又要举行冠礼委实有些铺张浪费。
他为了把江城守军中的一部分打造成自己的亲兵精锐,可往里面投了不少家底,他还要养着宁修云,哪有那么多银子挥霍。
简寻手里有宁修云留下的田庄铺子银钱,其实很富裕,但简将军怎么会拿老婆本出来打拼,那些都好好存着,自己一个人生活吝啬到了一定程度。
将近半年简寻连酒楼都没下过,一个人的开销用度回归当初和师傅流浪的时候。
说起来要不是年初的时候,简寻带兵一路北上三城,将樊城、蓉城等地的山匪全剿了,此刻都快要开不出军饷了。
宁修云登基后,因在江城大肆清扫过一次,给江城拨了不少款项用于重新建设,还调任了不少文武官员过去,俨然有看重江城的意思。
那段时间里,傅如深的郡守府门槛都要被踩破了,即便是在人情世故方面如鱼得水的傅大人,也隐约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但傅如深也知道,今上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非简寻在这里,他哪里能入今上的眼。
傅如深于是准备自掏腰包,把简寻的生辰礼兼冠礼好好办起来。
简寻说自己要去兵营练兵,严词拒绝,但反抗无效,两位长辈仅用半天时间就把名单拟好了,就连傅景都从西南回来凑热闹。
几人围在简家老宅的院中,简寻看着面前的宴请名单发愁,他纳闷:“这都是谁?”
傅景拎起那张名单从上到下看一遍,明白了,都是简寻日常处理守军事务时会接触到的文官武将,有宁修云调任过来的官员,也有江城原本的官员,敬宣侯和傅如深列这样一张宴请名单,就是想给简寻拓展人脉。
敬宣侯在萧瑟的春风中咳了两声,简寻立刻回屋给他拿了件披风披上,“叔父不必为我操劳,我觉得冠礼只我们自己在宗祠小办就好。”
这几个月以来,敬宣侯身体虽不见好转,但也没有像从前那样继续恶化消息,国都关于宁喧的消息传来,让他精神明显比从前好了不少,这才有精力为简寻操持琐事。
敬宣侯不赞同:“简家就剩你一个,宗祠冷清,只我们几个在场,我怕你日后遗憾终生。”
在大启,不说皇亲国戚,即便是寻常的官宦子弟,也讲究冠礼的排场和隆重,不管是宾客宴请、还是选择。"赞冠。"者,都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