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季节交替之时,醉风楼都会重新选择头牌。参选者根据十天内收到的打赏一分高下,云公子在此前已经连续当了三年头牌,可惜前些日子被送到玄青观祈福,已经默认没有再当头牌的可能了,所以这次的争夺,虽然激烈,但打赏的总数实在不比从前喽。”
“跟你一起进门的那几个,也都是为这事来的。”
店主一脸唏嘘地感慨。
简寻顿时恍然。
云公子已经上了醉风楼的祈福名单,在醉风楼管理层那里本来已经约等于是个死人了,谁曾想这人还能活着回来,还阴差阳错地被安置在了三楼雅间里。
而修云为何向他讨要簪子,似乎也有了答案,怕不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做风光的“头牌”,还要再搏一搏?
简寻拿着紫檀木匣出了首饰铺,从听了店主的话开始,他就觉得一阵气闷,好像自己一夜未眠的疲惫感都涌了上来。
心里两
股念头在打架,一个让他把匣子送去就赶紧离开,从此不再相见。
一个让他去好好问清楚事情缘由,怎么能听信别人一面之词。
他心情复杂地等到入夜,照旧按着原本的路线去了。
简寻停在了窗棂边,心里想着怎么能和修云断了联系,手却很实诚地往窗棂探去。
雅间内红烛燃着,细微的说话声响在里面。
“管大人自重……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修云略带恼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简寻原本要敲窗户的手猛然僵住了,手掌紧紧攥成了拳头。
——房间里还有外人在。
第10章
时间倒退回半天之前。
和简寻的一夜未眠相比,修云倒是直接睡到了正午。
用过午膳之后,沈三就把修云要的南巡记档抬进了屋子里,整整一箱书卷,打开箱子时还隐约能闻到些新鲜墨迹的味道。
果然是刚刚抄录不久的东西。
沈三把记档从箱子里拿出来,在桌上按照时间顺序摆开。
修云大致扫了一眼,记档是从新隆二年四月开始,到新隆三年一月止。
嘉兴帝新隆元年登基,于次年亲自南巡,从京都到江城,沿着大启南疆走了一遍,到新隆二年十一月回到国都。
由于嘉兴帝在南巡时体察民情,见到了不少民生疾苦,回到国都之后颁布了许多相关政令,记档也就跟着写到了政令实施的新隆三年一月。
但那也已经是嘉兴帝登基二十一年来少有的利民政策,此后的类似政令少之又少,嘉兴帝在为君之道上,不能说毫无建树,只能说无所作为。
嘉兴帝在用人上很保守,朝堂上尽是些元老,新人也都一股子古板守旧的风气,在政策上没什么长进。
可保守也意味着稳定,至少在新隆的年号内,大启虽有小灾小难,但并无大患,百姓对嘉兴帝算不上极力拥戴,也不至于叫他昏君。
不过如果按照原书中的故事脉络走下去,派太子宁远南巡,是嘉兴帝为君几十载做过的第一件糊涂事。
太子在南巡路上的诸多行径,惹得百姓怨声载道,沿途流言四起,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龙椅上的嘉兴帝淹死。
可古怪的是,直到书中太子遇刺身亡之前,嘉兴帝都未因南巡一事对太子进行惩处。
甚至在太子死后,嘉兴帝怒火攻心,大病一场,病中命人彻查太子死因,彻查未果之后,凌迟处死了所有与之相关的人。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南巡队伍里的所有人抄家、流放、诛九族,死得七七八八,只为了告慰先太子在天之灵。
嘉兴帝对这个儿子的态度实在有些暧昧,很难说究竟看不看中,明知道护卫营里都是眼线却置之不理,明知道太子没有大才却要让太子代自己南巡,但在太子如此无能的情况下,对朝堂上废太子的风浪置若罔闻。
事出反常必有妖。
修云看着眼前的一排书卷,眼中兴味盎然。
修云一直记得,自己是穿进了一本书里,只不过时间点比原书主线故事要早了许多,书中和原主有关的笔墨也很少。
从“云公子”作为第一个差异点出现之后,他就知道,原书中关于太子宁远的只言片语下,还隐藏着许多秘密。
这无聊的日子有这点乐子打发时间也算不错。
修云对比了一下时间,发现此次太子南巡,从时间上看比嘉兴帝当初的那一次晚了不少。
如今是新隆二十一年九月,对照这个时间点,当年的嘉兴帝应该已经在南疆了,而太子如今的车队甚至距离江城还有一段距离。
“江城……玄青观……”
修云眯了眯眸子,从一排记档里翻出了标着江城的那一卷,抬手挥退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