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鸢!太子如今在江城,距离南疆如此之近,此番的事,和那贱种有没有干系!?”嘉兴帝双目赤红,紧盯着文贵妃,试图在她脸上发现些蛛丝马迹。
文贵妃藏在衣袖下的那只手猛然攥紧,面上却不显,沉稳道:“陛下,楚卿将太子看做亲弟弟,早就上了奏书会唯太子马首是瞻,您说的话他都记得,您忘了,他思念陛下,但陛下只说担忧南疆形势,楚卿便十几年死守南疆没有再回来。”
嘉兴帝一拧眉,急促的呼吸在文贵妃平静的目光中有所缓和。
原本在看完太子的奏书之后他怀疑是宁楚卿暗中搞鬼,但此刻听了文贵妃的话他又动摇了,他想起当日在殿中,裴相话里话外都在把裴延和裴家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但谁不知道,太子敬重裴延,也很听裴延的话。
即便此事不是裴延设计,裴延也有个失职之罪,裴相为了裴家不受牵连,竟然都敢诓骗于他,真当他老了吗!?
嘉兴帝靠在榻上,神色晦暗不明,“文鸢,今日便在这里侍疾。”
文贵妃低眉顺眼:“是。”
文贵妃在崇和殿侍疾三日,第三日傍晚才出殿回宫。
站在坤宁宫中,她望向天边的云霞。
她知道,这次的危机过去了。
二十二年前,也是这样的傍晚,晚霞如血色烧灼,她收到了宁鸿朝的死讯。
她是先帝指给宁鸿朝的未婚妻,只等宁鸿朝从大启南部归京便可大婚。
宁鸿朝光风霁月,文武双全,君子如玉,整个大启再没有比他更优秀的男子。
徐文鸢骤然得知爱人身死,悬梁自尽未果,却被诊出了喜脉。
她心知嘉兴帝不会让宁鸿朝的孩子活下去,但他必须保住宁鸿朝最后的血脉。
她跪在刚刚登基的嘉兴帝,以最恶毒的口吻叱骂宁鸿朝,说他是如何表里不一,明知道自己心有所属还向先帝请求赐婚,她说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与宁鸿朝没有任何情谊,求嘉兴帝放过徐家。
徐文鸢能想到最恶毒的话都用在了她此生最爱之人身上。
嘉兴帝平庸,嫉恨自己的胞弟,他为别人贬损宁鸿朝却夸赞他而沾沾自喜,徐文鸢说动了他,她保住了徐家满门,保住了宁鸿朝的孩子。
文贵妃长叹一口气,对身边的贴身婢女说:“把楚卿去岁送来的生辰贺礼拿来。”
婢女应了声“是”,回屋取了一个木匣子出来。
文贵妃打开木匣,里面赫然是一把华贵锋锐的匕首。
嘉兴帝情况不好,如有闪失,她不会让自己成为宁楚卿的软肋。
*
国都形势险峻,南疆主城,宁楚卿和宁修云的关系还算缓和。
有宁楚卿带着一队南疆军在前面开路,马车畅通无阻,两个时辰便到了南疆主城的将军府。
南疆军回了军营,宁楚卿亲自驾马车入府。
马车停下后,他掀开帘子,和唯一清醒着的简寻对上视线。
宁喧被宁修云抱在怀里,而宁修云侧着身子靠在简寻身上,氛围莫名有些旖旎。
宁楚卿怔愣一瞬,直到下意识把宁喧从车上抱下来,刚才那一幕还时不时从眼前晃过。
一回身,见简寻站在马车边向宁修云伸手,双手交握,宁修云借力下了马车。
宁楚卿:“……”不对劲,这很不对劲,寻常主子和下属之间是这种相处模式吗?
宁远是太子,天横贵胄,竟然去握一个下属的手,那下属也是,扶主子下马车都不知道伸手背吗,真是无礼。
宁楚卿拧眉,招来将军府的管事让他抱宁喧回去,又让人给简寻领路放行李。
简寻一步三回头,直到宁修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才跟着下人走了。
院中顿时只剩下宁家两兄弟。
宁修云问:“五哥有话要说?”
宁楚卿欲言又止,道:“殿下身份贵重,和身边人也应该保持距离,刚刚的情形若是被官员撞见,会认为殿下轻浮。”
宁修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只当没听见。
“五哥。简寻与我的关系,便如同嫂嫂与你的关系。”宁修云轻笑着看向他,全然没有半分遮掩之意,“五哥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71章
宁楚卿被宁修云一句话惊得浑浑噩噩,走的时候脚步都发虚,好似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宁修云觉得有些好笑,宁楚卿的反应好像是……恐同?
大启男风盛行,哪个城池都有馆,在富贵人家纳男妾也是常有的事,宁修云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反应这么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