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寻正想着,宁喧又走了回来。
“乖孩子要听话。”宁喧扯住简寻的衣袖,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简寻没有抗拒,便带着他来到榻边。
宁修云侧躺在榻上,睨他,“嫌弃我。”
“属下不敢。”简寻硬邦邦地说了一句。
宁修云不信,就这么盯着他瞧。
简寻被那揶揄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转身回去拿了椅子上的被子,拿到榻上铺好,僵硬地躺下来。
宁修云和宁喧枕一个枕头,宁喧缩在被子里,悄悄抬眼看他,笑脸红扑扑的。
宁修云乐了,“怎么?害羞了?”
宁喧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有和爹爹一起睡过,爹爹说我要独立,但是一个人会害怕。”
“现在不怕了。”宁修云抬手指了指边上的简寻,说:“他很厉害,会把坏人都赶跑。”
宁修云看简寻一眼,又补充道:“比你爹爹厉害。”
简寻正竖起耳朵偷听,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句,耳朵“唰”地就红了。
宁喧的父亲是谁,闻名大启的战神,宁修云现在却说他比宁楚卿更厉害。
这多半是句玩笑话,简寻心里却不争气地觉得欢喜。
他郁闷地一抬眼,正撞进宁修云沉静的眼中。
简寻微愣,发现这人好像是认真的。
然而宁喧不懂那话里的弯弯绕绕,他小声说:“我觉得爹爹厉害。”
宁修云笑道:“在喧喧心里,你爹爹最厉害。在我心里,他最厉害。”
他说这话时,一直注视着简寻,让那原本盘踞在脖颈处的薄红迅速向上窜去。
“唔。”宁喧嘟囔一声,嘴上好像抹了蜜,“叔叔也厉害。”
宁修云一愣,伸手点了下宁喧的额头,“数你嘴甜。”
“睡吧。”宁修云柔声说。
宁喧乖乖闭上眼睛。
他年岁还小,觉多,下午睡了一段,这会儿闭了眼很快便有困意。
室内一片安静,直到宁喧的呼吸绵长起来,宁修云才感到乏累。
他打量一眼宁喧安静的睡颜,懒洋洋地轻声开口:“比你可爱多了。”
简寻哑然,心说自己一个成年男人当然不可能和一个小孩比可爱了。
简寻正要反驳,抬眼看去才发现宁修云已经阖上了眼睛。
他沉默地注视着那人,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隔着一个宁喧,的确没有什么旖旎的氛围,但是却很温馨。
就好像陪着孩子入睡的老夫老妻,有种家的感觉。
简寻出生时丧母,年幼丧父,孤身一人野蛮生长,此刻看着望着床榻顶端,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如果某个人能对他多一点真诚就更好了。
简寻起身吹灭了烛火,屋子里徒留一声叹息。
*
夜半时分,宁修云在深眠中只觉得怀里一片炙热,温度高得让他不适地皱眉,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
宁修云迷茫地睁眼,这才发现宁喧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进了他的怀中,被子被踢飞,男孩浑身滚烫,像个火炭似的。
宁修云伸手一摸他的额头,这才发现宁喧发了高热。
他直起身,推了推另一边的简寻,“简寻!他好像生病了。”
简寻猛地睁眼,眼里一片红血丝,被吵醒的戾气又瞬间收敛,下意识地伸手试了下宁喧的体温。
“去医馆吧。”简寻下床穿衣,宁修云则把用被子把宁喧包裹住。
深夜里外面温度低,宁修云怕一吹风,宁喧的病症还会加重。
两人收拾了一下,急急忙忙地下楼,和守夜的店小二问了医馆的位置。
巧合的是,二更天了,镇上的医馆居然还开着,值班的学徒正在前台打盹,连有人进门都没发觉。
简寻大力地拍了拍柜台,巨响让青年猛地惊醒,看到有病人来,强迫自己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怎么了?”
“大夫,这孩子突发高热。”宁修云抱着宁喧,一路跑过来,他略微有些气喘。
青年试了下宁喧的体温,让宁喧张嘴看了看舌苔,见宁喧有些发抖:“应该是风寒。该不会是踢被子了吧?季节交替的时候容易生病,你们怎么养孩子的。”
青年抱怨几句,又问:“以前用过什么药吗?有没有什么忌用的?用湿帕子给他降过体温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两人问蒙了,简寻干巴巴地说出一句:“不知道。”
随即收到了青年狐疑的视线,要不是宁修云和宁喧长得有几分相似,他估计会以为这两人是拐卖小孩的。
青年指了个临时床铺让宁喧躺下,
使唤着两人熬药、给宁喧擦身、喂药,一直到天蒙蒙亮,宁喧的体热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