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架子上的花牌就更有猫腻了,正常人一打眼看去,甚至会有一瞬间觉得那些牌都长得一模一样,单独花色的三张牌不仔细瞧,和别的牌根本看不出区别。
这种时间,这种牌面,简寻自己都没有把握能翻出二十对牌,更别说拿走那枚金元宝了。
简寻皱了皱眉,明白了,这老板多半就是个骗子。
拿金元宝做诱饵,给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修云站在那里,气定神闲,眼前甚至还有帷帽在遮挡视线,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慌张。
等短香燃尽,老板敲了一下小锣鼓,点燃那炷长香,宣布修云可以开始了。
长香的燃烧速度就很正常了,袅袅上升的青烟宣告着时间的流逝。
修云缓步上前,不紧不慢地开始翻牌子。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每翻一个牌子会略微停顿一下,似乎在思考与之对应的那张放在什么位置。
老板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暗自窃喜,以老板开摊子这么久的经验来看,这种速度很快就会把后面的全部忘掉,到时候恐怕就连第一部 分的奖励都拿不到。
然而简寻却略微睁大了眼睛。
因为他发现了,修云虽然速度稍慢,但翻牌却精准得可怕。
在修云翻出两对同花牌时,老板还很悠闲。
在修云翻出十对同花牌时,老板有些惊讶。
在修云翻出二十对同花牌时,老板开始有些后悔了。
等到修云翻到三十一对,老板的心脏都开始跟着狂跳,时不时就瞥边上的长香一眼。
不过出于对牌面的自信,这香只是普通的香,燃烧速度很正常。
这是老板第一次后悔翻牌计时的香用的是正常的长香。
老板很慌乱,修云的动作却很悠闲,好像只是随手一翻,却一直没有出错,导致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惊叹连连。
长香烧到三分之一,修云面前的牌子只剩九张,他停下了动作,好像在仔细回忆着,片刻他轻笑了一声,侧头问老板:“全翻对了,你真的会把金元宝交给我吗?”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摊位旁的几个彪形大汉。
老板额角都出了些冷汗,但在修云搭话的时候还是很嘴硬:“公子要先赢了才行。”
修云了然,说:“你这游戏安排得很有意思,牌面的确很难,单独的花色和其中三对牌非常相似,甚至有一对,只是上面的兔子耳朵颜色不同,想全部翻对的确很难……但,也不是不能做到。”
他抬手开始继续翻剩下的牌,一对,两对,三对,等到架子上只剩下三张没有翻转的单独牌面,现场骤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修云转过身,问:“如何?”
老板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想他纵横大启夜市坊间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吃瘪。
更可气的是,方才那些挑战失败的人都聚了回来,此时不停地起哄。
“呦,老板,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赖账也能理解,毕竟那可是一枚金元宝啊!”
“不过在场的兄弟们都看着呢,你这要是食言,以后这摊子谁敢来玩啊?”
老板有气不能出,周围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到有人能赢了他一枚金元宝,比赢他自己都高兴。
他深感肉痛,咬牙切齿地说:“我行商一向讲究一个诚信,自然不会食言。”
他向身后的彪形大汉打了个手势,便有人将那枚金元宝送到了修云面前。
修云却将盒子推了回去,说:“这个就不必了,我想向老板讨一个别的东西。”
老板顿时面露警惕:“什么东西?”
围观者见修云放着金元宝不要,都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看老板还在犹豫,异口同声地数落:“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是你天大的福气了,还不谢谢这位公子。”
老板顿时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向围观者挥了挥手,驱赶道:“去去去,都散了!”
几位护卫见状,走上前来,围观者悻悻离去。
修云则走到摊位前,指了指放在一堆簪花木钗旁边,一枚红绳编织的同心结。
约莫半个手掌大,编织得十分精巧漂亮,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花饰点缀,但胜在简洁大方,十分适合男子佩戴。
老板一脸稀奇地把同心结递到修云手里,头一次见到有人放着金元宝不要,拿走个破绳结的。
修云拿着同心结走到简寻身边,正翻转打量着,就听面前的人询问:“已经赢了,该是你的为何不收下?”
修云抬头看他,在那张俊脸上看到了迷惑不解。
——当然是想告诉某人,他修云才看不上什么泼天富贵。
修云轻叹一声,执起简寻的手,把同心结轻轻放入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