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江行松被逼无奈,必然要拿出江家藏得最深的一张底牌。
他靠着窗户,隐约还能听到身后的大马车里傅景“咿咿呀呀”的声音,简直像是在唱戏。
实际就是这人被车马颠簸到伤口,疼得直抽抽。
三个伤员一辆大型马车,沈三可是忍痛割爱,才把他特意嘱咐给太子准备的车驾让给那三个人同乘。
太子殿下甚少有显露在外的喜怒,时常迁就别人,让沈三一腔拍马屁的热情无处安放。
宁修云听得直皱眉:“傅景的伤势很重吗?”
沈三说:“傅公子是个读书人,比不得习武之人皮糙肉厚的,章太医说估计要疼上好多天。但在忍痛这一点上,他连个小少年都比不上。”
宁修云也想起那个被简寻就回来的跛脚少年,对方虽然受了重伤,但生命力极其顽强,现在都能勉强下地走几步了。
而且因祸得福的是,章太医医术高明,看出那少年的跛足还有回转的余地,但想真正治愈还得忍着剧痛度过复健期。
三个伤员里最弱鸡的傅景还侧躺在马车里哀嚎。
好像嘴里出声就能顺带着把痛意一同惊飞了似的,那张嘴一刻都不想停下。
傅景龇牙咧嘴:“哎呦……早知道就不当什么善人了……嘶,江家人果然最会使阴招……”
简寻倚着马车抱着刀坐着,见状又往边上撤了些,看着傅景的眼神十足的嫌弃。
“早知道就把你扔林子里算了。”他敲着刀鞘,对傅景这娇花一样的性子表示接受无能。
边上的少年满头大汗,他脚上还缠着固定的木板,被带子紧紧缠住,章太医给他正了骨,这会正是痛劲上来的时候。
即便这样他都能抽出半分神智来,笑得凄苦:“傅公子还是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
他整张脸都因为疼痛发白,也不知道这话是安慰傅景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简寻侧眸看他,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开口问道:“我们在上元时候见过,你还有印象吗?”
少年在疼痛里集中精神,听见了简寻的问话,他点点头答道:“自然。恩公救了我两次,我自然记得恩公。”
简寻皱了皱眉,又觉得有些不对:“我那夜戴着帷帽,你如何认出我的。”
少年一愣,说:“声音。我天生对声音非常敏锐,恩公的声音和那夜并无区别。”
说到这里他略显窘迫地笑了笑,惭愧道:“刚见到太子殿下时,我还以为殿下便是那夜和简公子一起救我的人,听殿下说话声才知道是我认错了。”
他被救了这么多时日,宁修云的身份也没有故意瞒着他,他时常觉得自己运气太好,能从屠村之祸里活下来,还被太子这样许多人此生不可能得见的人搭救。
即便他失去一臂,已经彻底是个残废,太子殿下也说会给他找个地方安置,算是他提供匪寨情报的答谢。
他现在已经是太子殿下的忠诚维护者,他想,没有一个被拯救的人会对自己的恩人说不。
但简寻闻言却猛地攥紧手里的佩刀,抿唇一言不发。
若是他自己觉得相像,还可以说是他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可同样见过修云的少年在刚见到太子的时候,也会觉得两人有相似之处。
简寻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他这会儿就有些后悔之前在营帐中没有冲动行事,若是不管不顾掀了那张铁面,如今他心中所有的困惑都会迎刃而解。
但他也知道,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远离真相的选择。
简寻深深叹了口气。
边上的傅景却来了精神,他仅从几句对话中就得出了简寻曾带着那位心上人夜游江城,还与被搭救的这位小少年有故。
顿时他也不喊疼了,甚至强撑着往少年的边上蹭了蹭,做贼似的问:“小兄弟,你见过他相好的?那人怎么样,简寻配得上吗?”
少年回忆片刻,颊上染上绯红,他小声答道:“那位恩公光风霁月,是我见过最俊俏的男子。”
傅景大惊失色:“啊?就简寻这榆木脑袋能找到那么好看的爱人?”
他的侧重点实在是稀奇,完全没对简寻有断袖之癖发表什么多余看法,反而是觉得那个大美人实在是瞎了眼,才会看上简寻这种木头。
少年被简寻救过两次,自然听不得这种诋毁的话,他不赞同道:“简公子也一表人才,两人站在一起很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