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时之间无人开口,守军营的人不想去,国都来的这些人更不会上赶着请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别说是南巡随行的武将,就是太子手中也没有多少人马。
何况太子的态度还不甚明朗,这群在朝堂上贯会随波逐流的人断断不可能做那个出头鸟。
于是傅景一番慷慨陈词之后,现场鸦雀无声,只留下火堆燃烧着时不时传来细微的噼啪声。
上手位置的太子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椅背把手。
漫长的沉默当中,众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太子一张铁面遮去容颜,难以分辨他的真实情绪,更显得此刻的寂静磨人心智。
唯有跪着的傅景没有丝毫动摇,看起来有恃无恐。
几个暴脾气的守将差点拍案而起,就听太子沉声问:“江城守军营副将何在?”
守军营仅剩的两个副将对视一眼,双双出列,跪地行礼:“末将在。”
“西山匪患一事,守军营是否知情?”宁修云单手支在脸侧,轻咳几声。
两位副将几乎是异口同声:“微臣不知晓此事!”
其中一位侧眸看向形容凄惨的傅景,语气莫名:“多亏有傅公子传递消息,臣竟不知道山匪竟然如此猖獗。”
另一位副将也是面上感激,心里却恨不得将眼前的傅景撕成碎片。
傅景身后有太子撑腰,在这种场合根本不惧,直接开口嘲讽:“据说山匪的传言早在半年前便有了,二位将军竟是这般闭目塞听?”
“你……!”两个副将狠狠攥拳,碍着太子还在看着,一时间敢怒不敢言。
“哦?”宁修云语气冷淡,这群人都当他瞎了吗,看不清他们的眉眼官司?
他从座位上起身,话语中尤带怒音:“孤本以为,就算韩将军身陨,江城守军也能运转自如,没想到二位就是这样让孤放心的?”
两位副将登时跪拜:“是微臣监管不利。”
“好一个监管不利。”宁修云缓慢踱步,道:“守军营再这样下去,恐怕大患,既然山匪一事当前,那便以此事为引。”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如深从座位上起身,询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想以剿匪作为选拔主将的考验?”
宁修云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傅如深做郡守这么多年,审时度势的本事也是有的。
“正是此意。”宁修云停下脚步,幻视一周,看着那些世家掌权人们不以为意的表情,突然一勾嘴角,说:“但江城守军这般状况,让孤很是失望,这样吧,孤给你们一个机会,无论是否是守军营中的人,只要剿灭了山匪,生擒匪首,孤便把这守军营主将之位交给他。”
现场顿时一静,等听明白了太子话中的暗示,世家掌权人们眼神顿时热切了起来。
这意思不就是说,无论何种身份,只要平息匪患,便可一步登天。
两个副将也听懂了,但他们怎么会甘愿再多出一顿竞争者,条件反射地开口:“殿下!殿下三思!”
然而话一出口,两人便意识到他们根本没有让太子收回成命的理由,是他们监管不利在先,他们刚刚亲口承认过的。
两位副将反对这个决定,但世家掌权人们不会给太子反悔的机会,在场的世家掌权人,哪个手里没养着几百看家护院,西山里匪徒再多,也经不起这样的多方围剿,甚至以守军营的情况,他们的胜算更大。
当即几位世家掌权人便赞道:“殿下英明!”
下手位置的江行松拿起酒杯对着太子遥遥一敬,他本因为长子
下狱而愤懑的心情都舒坦了不少,似乎已经将江城守将之位看做了囊中之物。
宁修云看了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世家掌权人们,哂笑地一勾唇,又将目光投向两个副将,语带安抚:“孤并非不念你们旧日之功,你二人各领一半兵力,自然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这话的确有理,但没人比两位副将更了解江城守军营里的兵卒是个什么德行,可这话能和太子说吗?必然不能啊。
两人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拱手道:“微臣明白,定当竭尽全力。”
宁修云一甩袖,宣布道:“孤只给你们五日时间,兵贵神速,希望各位抓住机会。”
“是!”众人高声应和道。
*
明镜高悬,月色如醉。
对营地里的大部分人来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知晓了西山匪患一事本应该立刻护送太子回江城,但宁修云以避免打草惊蛇为由制止,最终商议决定,太子带着一干文臣明日回城,武将们则在营地把手,掩人耳目的同时也可作为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