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嚣张跋扈,守军营不堪一击,太子手下的护卫营勉强能和世家斗个旗鼓相当,剩下的一队御林军也是护卫南巡车队的必要力量。
太子南巡尚未结束,接下来还要去往南疆,再北上返回国都,这漫长的一段路,失去一个护卫、太子也会多一分危险。
简寻也明白事情很棘手,但情感上还是一阵气恼:“难道要任由这些匪徒猖狂下去?”
宁修云微微勾唇,狡黠道:“我有这样说过?”
简寻一噎,就见太子兴味盎然地朝他看了过来:“说两句好听的,我就告诉你如何破局。”
简寻嘴角缓慢拉成一条直线,他笨嘴拙舌,根本不知道什么话好听,嗫嚅道:“请殿下赐教。”
简寻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可以说他从来太子麾下就不太在意对方的太子身份,他对皇室虽无憎恶,却也没有半分恭敬之心。
但若是眼前这个人,简寻觉得恭敬一次也无妨。
宁修云却在心里“啧”了一声,逗得狠了,简寻连“殿下”都叫出来了。
离开营地时两人商量过,这一趟不用尊称,彼此以朋友相待,宁修云觉得这样相处反而会显得亲近些,这下可好,一句话便打回原形。
“勉强算你过关。”宁修云摆了摆手,说:“先回营地。”
沈三还要安排押解俘虏的事宜,两人单独策马回营,深夜里唯有月光勉强照亮,两人并排策马。
简寻时不时偏头注意一下太子的状况。
其实早先时候从营地出发,简寻就能看出太子驾马不太熟练,应当是许久没有亲自策马过了。
但此时再看,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滞塞感。
简寻履行自己护卫的职责时刻关注着太子的情况,宁修云也一直在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着简寻。
月光下简寻一身黑色骑装,宽肩窄腰,佩一柄短刀,像行走江湖的侠客,但若是穿上戎装,大概会更契合少年将军的英气倜傥。
像这样两人独处在月下策马同行还是第一次,不过去城郊庄子上那次两人同乘,宁修云依靠在简寻身上,亲密无间。
宁修云很享受这样无言的相处,让他整个人都沉静下来,就像在醉风楼时夜晚作画一样,可惜这样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两人回到营地时里面还很热闹,进山的人基本都收获满满,在营地中点了篝火,挑了些猎物来烤。
或许是因为太子没有出面,这些人并未拘谨,但有意识放低了音量,只能听到火焰烧着干木头的噼啪声,细微的交谈声穿插其中。
隐约的火光照亮大半个营地,轻微的血腥味和肉类炙烤过后的焦香混杂在一起,让宁修云闻着忍不住皱眉,下马后差点吐了。
宁修云和简寻是悄悄入营的,有沈七在外接应,没有让其他人发现。
从昏暗的营地后面绕到太子的主营帐前,护卫将两人放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裴延坐在桌旁自己和自己对弈,右边的临时软榻上,章太医正在给受伤的少年换药。
泾渭分明,裴延坐在那里,虽是勾唇浅笑,但身上的不耐烦简直快要溢出来了,他手里捏着一个白子,手却悬停在棋盘之外,迟迟没有落下。
见到两人回来,他从桌边起身,看向两人的目光好像在说:“你们还知道回来?”
宁修云点头致意,对裴延的态度好得出奇:“裴卿今日受累了,回去好好歇息吧。”
方才宁修云和沈七简单交流过,对方说裴延还算尽心尽力,以太子殿下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自己在营帐里一待就是半天。
裴延帮忙推拒了今日晚间的集会,宁修云也不用急着去露脸,他对裴延的识相还算满意。
裴延把手中的白子扔到桌上,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他目光盯着太子,就等着宁修云向他解释为何再次带着护卫微服私访,回来时竟然连发簪都脱了,若非有标志性的面具戴在脸上,裴延差点没敢认。
然而太子没有主动和他说些别的,只是带着简寻走到了临时软榻边,问章太医:“他情况如何?”
章太医刚把少年的伤口包扎好,行礼答道:“已无大碍,但恐怕需要修养几个月才能下地行走。中途他醒来过一次,但很快又昏过去了。”
宁修云点了点头,说:“孤就把他托付给你了。”
章太医:“微臣一定尽力而为。”
宁修云走到软榻边坐下,向简寻招了招手:“那个傅景,有跟来围猎吗?”
简寻道:“来了,应该在傅大人的营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