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到的时候,牢笼里的猛兽在哐哐的撞笼子。
血液里也像是有蚂蚁在游走,不时停下来咬他。
蚀骨的急切。
急切的想要见到她。
可见到了,看到她笑靥如花明媚鲜妍的模样是因为周赫臣,心情又会荡到谷底。
每见阿梨一次,心底的欢喜和躁郁都会加倍猛增。
他就是在那样的境地里看到那幅画的。
正面是跪在明艳女人面前痛哭流涕的帅气男人。
翻转过来,背面是一个扛着大刀的纤瘦背影。
打开一整张画纸,空间感和人物形象跃然纸上。
就好像画画的人在告诫收到画的人: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否则,姐可不是吃素的!
情窦初开的懵懂期,希望对方心里只有自己,隐秘的占有欲作祟,画出那样一张滑稽搞笑的漫画来调侃警告,再合适不过。
小女生想表达又不好意思的心态显露无疑。
那时的叶梨和周赫臣正是最要好的时候。
周赫臣大五岁,正是男生最青春朝气的时候。
而叶梨,像枝头刚刚绽开的梨花,清纯明亮。
男帅女美。
青梅竹马。
所有最美好的词用在那时的他们身上恐怕都不为过,所以两家大人乐见其成,还经常打趣二人。
傅厌辞无法形容看到画那一刻的心情。
画里的女人高高在上。
男人卑微又狼狈。
可即便是那样的狼狈,他都嫉妒周赫臣嫉妒的要死。
如果是他,别说流泪。
只要他有坦然表露心迹的机会,只要阿梨能看到他,哪怕遍体鳞伤满地鲜血的匍匐在她脚边,他也甘之如饴。
听傅厌辞讲起当时的事,叶梨呆呆的,“所以,你以为我画的是未来的我和周赫臣?”
傅厌辞不作声,可答案显而易见。
早已尘封遗忘的记忆,因为傅厌辞的纠结再度回忆起来。
叶梨低头看着他衬衣上泛着淡淡光泽的纹路,无意识的摩挲着说道:“一起做作业的时候打开书包,发现姐书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封情书。”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儿对着那封笨拙又诚挚的情书笑的眉眼弯弯。
叶梨打趣,问兰岚喜不喜欢那个男生。
兰岚看着情书末尾的落款,压根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哪个。
然后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未来。
继而,有了那副漫画。
“那时候我和姐跟双胞胎似的,连去洗手间都要一起……”
想到了童年的美好时光,叶梨满面笑容,“所以那幅画,我是躲在周赫臣房间里画的。”
不记得是傅明慧喊她下楼吃东西。
还是什么别的事。
总之,画好的画就那么压在了周赫臣的杂志里。
好巧不巧,就被傅厌辞看到了。
心里酸酸的,继而涌出无尽的甜。
叶梨伸手抱住傅厌辞,“傅厌辞,你怎么这么傻啊?”
傻到……连40米大刀的醋都吃!
心里低低叹了口气,傅厌辞低头啄了下叶梨的唇,“阿梨,不是我傻,是因为,你太过温暖美好!”
那时的傅厌辞,还是傅家二少。
父亲去世,母亲远离帝都,又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
偌大的傅家,唯一能平心静气坐下来说会儿话的人,是傅家大少傅铭臻。
傅铭臻很好,温和从容的谦谦君子。
可和傅铭臻在一起,傅厌辞就成了那个惨烈的对照组。
大伯父大伯母恩爱有加,面对傅铭臻时,是标准的慈父慈母。
而他刚好相反,连声爸妈都无从唤起。
真正在意他的只有傅家二老。
可祖父傅老爷子严苛大于疼爱。
那些年,唯有在祖母傅老夫人面前,傅厌辞才是从身到心,由内而外轻松自在的。
一到年节,偌大的傅家门庭热络。
提到傅铭臻,夸赞伴随着殷切的期许.
到了他,便只剩惋惜和同情。
哪怕他并不需要。
以至于一到年节他就想逃离老宅。
再之后,他在周家别墅里遇到叶梨。
知道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别人都满目同情。
唯有叶梨两眼放光:小舅舅,那你逃出去玩岂不是也没人知道了?自由的感觉是不是超级无敌棒?
转过头,她又悄悄塞颗话梅糖给他。
知道他要去国外留学,别人都一副完了完了吃不好睡不好语言不通,肯定要多惨有多惨的郁结。
叶梨满目憧憬:可以看到金发碧眼的大帅哥,可以去看NBA,还能练口语哎!小舅舅,如果你去看NBA,可以帮我要科比的签名照吗?
如果有旁人在,对方一定会翻白眼:追星追傻了吧?
可傅厌辞知道,那是独属于阿梨的温暖善良。
酸酸甜甜的话梅糖,是他过往生活里唯一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