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宜扶着秦大娘子,朝金氏温声道:“大伯母说的是,既然祖父愿意出资将帐抹平,那自然是好的,祖父这般也是为着家和……”
“到底还是你这孩子明事理,咳咳,我身子如今……难受得紧,就不陪着你们了。”她搭了身旁嬷嬷的手,慢慢的走了出去,待出了大厅,她压低了嗓子,朝嬷嬷小声道:“如今金瓶也殁了,你吩咐镜屏去,将金瓶先前放的那些印子钱全收回来,再将典当了的东西早些赎回来,我如今瞧着这情形,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嬷嬷颌首安抚道:“大娘子宽心,奴婢已经差人去安排了,说是这几日就还。”
“那就好,你晚些再去一趟寺里,为金瓶多添些香油钱。”金氏叹了叹气,瞧着这明媚的阳光,呼吸间尽是雾气,年关将近了,天气是愈发的冷了。
“她倒是个忠心的。”她身旁的掌事嬷嬷虚扶着她,小声说着话。
金氏听着冷笑道:“若不是有把柄捏在我手里头,她只怕也做不出这样的忠心来!哼,打量我不知道她那些小心思不成?如今我儿与大爷在官场上奔波,哪一桩不是要使银钱的!不成,我这手里还要再多备些才好,碧华也该物色物色了。”
嬷嬷小声道:“奴婢听说,这璋哥儿如今成日的关在屋子里念书呢,夜里二爷若在,也会教他功课,若再这样下去,到时候春闱若是考上了……”
金氏扶着腰,只觉得疼得厉害,“考上?他一个瘸子,只怕考不上!行了,你去办事吧,二房的想与我们争国公之位,做梦!”
金氏慢慢悠悠的走了,大厅里秦大娘子一肚子火,坐在椅子上,灌了好几盏茶,这才将火压了些下去。
“你怎么拦着我!你是没瞧见,先前你大伯母那个作派!”
沈相宜给她续了盏茶,扫了眼四下,小声道:“祖父历来是偏袒大房,母亲你也是知道的。”
“我有证据在,难不成他还能明目张胆的偏袒不成!”秦大娘子瞧着地上那几滴血,心忽的沉了下去,自家公公可不就是么?
“纵然有证据,大伯母空口白牙的,如今闹出了金瓶这条人命来,如今将事情推到了她的身上,人没了也就没了,可祖父是信的。”沈相宜的这个母亲,历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到了后头就没声儿了。
“如今我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当时说的好好的,临了金瓶竟然翻了供……”秦大娘子自以为算得清楚了,可不曾想,到了这份儿上,还是出了事。
“母亲可知,在这桩事闹起来之前,祖母已经被郝侧室带着去进香去了。听说,似乎是祖父的意思,年关将近了,让她们去祈福。”沈相宜见母亲气得不轻,忙伸了手给她拍着后背。
“我说呢,怎么闹了这么大动静也不见你祖母过来!真是好深的算计!公公这心偏得也太远了些。”秦大娘子恍然大悟,此事若是老太太在,事儿又该闹大了,可老太太不在,府里就是老太爷说了算,这桩事大还是小,也是他说了算,旁人谁敢说老太爷的不是?等那两个人回来,金瓶死了,案子也销了!真是好深的算计!
第95章 母女连心
沈相宜拉着秦大娘子往自个院里走,低声安抚道:“这桩事不急。”
“公公也太偏心了些!好在如今各管各的了,但大房如今欺人太甚,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自个的女儿在自个的院里让人害了!若非女儿机警,只怕如今早就着了她的道了!
“祖父心里最要紧的是国公府,只要无关国公府大事,他都会大事化小!”沈相宜心里也不是没气,但若总是因为些小事争来争去的,她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可不是!这样一桩大事,如今也被他拦了下来,如今秦家手中握着兵权,却不似往日那样得上头信任了!连着你们也跟着受气!”秦大娘子要报仇,又顾着这国公府的颜面!左右掣肘哪里都不好动。
沈相宜替她顺着气,她母亲就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听风就是雨,冲上去就将她那大伯母打了,打了是痛快,但若大伯母不心虚,反咬一口,到时候她们二房也落不着好。
“有些话,咱们回屋了再说。”
“你在宫里没事吧?我先前听了消息的时候,都要吓死了。”秦大娘子心疼女儿,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她这个女儿模样生得极好,是她捧在手心里头仔细照看着的,若非是家里的璋哥儿出了事,她一时也分了心,总不至于落得被人下毒的地步!
“我没事,有哥哥在呢,外头的那些闲言碎语,母亲也不必放在心上,这天都每日都有这么多事,待时日一久,他们也就忘了。”沈相宜挽着母亲的手,心里甜滋滋的,有父母亲在的日子,心里总会多些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