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正中摆着祭台,祭台上立着三个牌位。
宁如仔细一看,写着爱妻、爱女和小川。
宴止川的视线淡淡扫过一眼,并没说什么。
“是谁来了?”
宴诺罗苍老的声音响起,他摸索到桌边的拐杖,拄了起来,才慢慢转过身,“是谁?”
宴止川直视着他:“是我。”
宴诺罗身型一僵,语气不可置信:“小川?是小川?”
“嗯。”
宴诺罗摇摇晃晃地走来,他实在太老了,走路都费劲,但沙哑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喜意,“是你,你、你没死……”
宴止川:“嗯,没死,活下来了。”
宴诺罗定定看了他好一会,情绪崩溃地说:“你真的来见我了……果然有用……果然有用……”
宴诺罗不知为何,重复了好几遍果然有用,又怔怔望向宴止川,声音颤抖,“小川,你、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我一直很想再见你一面,我当时……”
宴诺罗边说边朝宴止川走去,似乎想伸出手,再去碰一碰他的脸。
少年后退了一步,满脸疏离。
宴诺罗察觉到了,尴尬地抿唇笑了笑,手放在拐杖上有点不知所措。
“小川,我几十年来每日都睡不好,日日夜夜都痛苦难耐,我知道你恨我,也不肯见我……为此我才……果然有用……”
“诺罗,你错了。”
宴止川用的依旧是当年的称呼,却再无任何情绪,“没有怪罪,谈何原谅。和当年的我说的话一样,我们两清。”
“小川……”
宴诺罗皱起眉,苍老的眼睛涌出泪水。他突然想到什么,用手抹去泪水,“那你等一下,先别走。”
说完他翻箱倒柜,终于取出了一个小木盒,双手盛给宴止川,“这是我找到的灵丹,可用来增补灵力,对你有用。”
宴止川摇了摇头。
“那这个……这个是最好的药……”
“这个是方圆百里最利的剑…”
眼见宴止川全然拒绝,宴诺罗眼中的光黯淡下去,突地他发现什么,眼神一亮,从木盒中取出一个木制圆柱。
“这个是你最喜欢的玩具、当时你总喜欢捆着睡,你还记得吗,我后来又重新做了个……”
宴诺罗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宴止川合下眼帘,收下了玩具。
“太好了。”
宴诺罗欣慰一笑,“就知道你还……”
下一秒,他看到宴止川走到了火盆边,将玩具丢进来了火堆。火舌很快将木制玩具吞噬。
“是我曾经最喜欢的玩具,但也曾是曾经了。”
“我这次回来,只是想跟诺罗说明白。”
宴止川抬眸看他,声线清冷:“过去的事对我而言,仅仅是经历,不再是回忆。”
“小川……”
宴诺罗眼底的情绪赫然一震,随之沉寂,他绝望地看向宴止川。
宴止川没再看他,只是冲宁如说了句,“走吧。”
“嗯。”
宁如跟上他。
离开前她再次回头看了眼宴诺罗,这位老人单手拄着拐杖,垂着头,面色黯淡的看着火盆。
宴止川对他再无悲喜,他的心情,大概如同被火焰吞噬的玩具,心如死灰。
宁如:“小蛇。”
宴止川偏过头,“做什么?”
“做得很棒。”宁如冲他一笑,甚至还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宴止川微微瞪大眼睛,躲开了她的触碰,声音大了些,“谁要你的肯定啊!”
“哇你不要我就不能给吗?”
“不要!”
宴止川态度强硬地拒绝,目光却隐隐闪动。
“不是真的,从愿术是骗人的……”
宴诺罗呆呆望着火盆,“许下了希望他回来的愿望,他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骗人的。”
他重复地呢喃着。
*
“所以说,幻境中的人物各有指代?甚至按照他的想法,衍生出新的人物。”
“嗯。”
宴止川点点头,“在过去,没有人帮我,这次以黄二醉为首……”
他意识到了什么,沉思道,“原来那张嘴代表的是这个意思吗。”
“什么意思?”
“在幻境中,诺罗是个哑巴,而他的嘴……”
“长在黄二醉脸上!”
宁如反应极快地接了下去,“这什么古怪的设定。在梦中他依旧不敢站出来,不仅幻想了一群人护花,自己想说的话也寄托别人说出来。”
宴止川轻轻嗯了声。
宁如看着他漂亮的侧脸,皱起眉头。
宴诺罗救过宴止川,平日对他呵护体贴,却没有在他需要保护的时候站出来。
难以下定义,他对宴止川到底能不能称得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