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仇恨滋生中,他起了那报仇的念头,想着若没了谢英这个山长,看他二人还如何嚣张?世人见了他二人,又可还要买他们的账?所以这一切都是怪谢英!
但是他一个人是肯定不能行的。
要说这人,不管聪明不聪明的,但凡下定了决心想要做一件事情,是无论如何都能办得成,哪怕那前路艰险万分。
鲍寅就是这样了,经过了半年的准备和暗中查访,先将这有心对谢英山长位置虎视眈眈的几人都打探了个遍儿。
然后从中寻到了一志同道合者,书院的一位执事卜公明,只要对方给自己提供些便宜,这马前卒手中刀由他来做。
他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谢英的命,要他为兄长偿命。
鲍壁虽非谢英所害,可若不是谢英为清风书院的山长,鲍壁就不会死。叫谢英这个清风书院的山长给鲍壁陪葬,比那两个酒囊饭袋划算多了。
也是如此,这计划便一点点生成。
他也是被仇恨逼红了眼,只想着要谢英万劫不复,从此谢家再也爬不起来,但却没有去想,这样会害了多少人家步上他所经历的这些痛苦?
而那卜公明被查到,还要归公于衙门卷宗被烧毁,公孙曜也非那吃素的,走到这一步,不单单就靠自家的家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路追踪着那些蛛丝马迹,查到了纵火之人,再联合从鲍寅的证词中,便锁定了这卜公明。
如此案件就这般明了。
卜公明数罪在身,是难逃一劫了,那鲍寅害人性命,也自是没了活路的。
可谢英虽得了个清白出狱,名声却是大受损害,这主谋和从犯,也都是他们清风书院的人。
清风书院的最后一点名声,也是彻底毁了去。
但这些比起那些枉死在鲍寅复仇大计和卜公明的权欲自私中的无辜之人,都不算什么了。
可怜的是那些死者以及他们家中的老小。
案子虽是已查明,可是在城中的热度却是比先前还要高了,便是周梨家中也讨论不断,先是说那清风书院现在好些学生退了学,忙着在城中各处的私塾书院找落脚处。
武庚书院场地被限制了,如今也不再多招收学生,而且他们本来就是不要束脩,还要供给学生免费吃住。
如果无止无尽地招收,且不说住的地方不够,便是有什么金山银山,也不够吃啊。
只不过越是这样,大家便越是觉得能进武庚书院,那是天大的福气了。
周梨家对面的老叔家,便有人拿钱来买他孙子的位置,只要他孙子在里头退学出来,把这位置留出,就给一大笔银钱。
但老叔觉得孙子虽不是考状元的料子,可是这城中私塾馆子去了不少处,唯独是到了这武庚书院,才有所长进。
因此多少银子摆在眼前,也是不愿意。
周梨家这边,为此事议论不已。不过周梨是发现了,家里这些女人们聚在一起,最喜欢讨论的,总是那带着几分神秘色彩的话题。
如今说起当下城中热议的案件,只听金桂兰说:“就是命了,你说这鲍家夫妻到底是如何想的,怎么给儿子们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一个就鲍壁,一个叫鲍寅……”
鲍壁同等于暴毙,也算是应了鲍壁的死法。
而鲍寅替兄报仇,杀人夺命,更是难逃一劫,遭了报应。
她说自己这个不是无稽之谈,自己的命这样不好,摊上那样的拎不清的老娘和无情无义的兄弟妹子们,都是因自己这名字取得不对。
自己生来就是穷苦命,本来叫桂兰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偏家里姓金,这姓和名字连在一起,多金贵啊!这一听不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才能压得住的名字么?
也是自己八字轻命贱压不住这个好名字,一辈子艰难,直至如今到了周家,才得来了轻松日子过。
她老娘终究是没了,兄弟们没法拿老娘来拿捏她,她也就觉得自己解脱了。
所以当下才认为,自己现在终于压住了金桂兰这个名字,往后要得好日子过了。
周梨听着她这些话,本想纠正一二的,没想到金桂兰这话得了周秀珠何娘子她们的赞同。
连一向对这些不屑一顾的殷十三娘竟然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回头在马车上,还和周梨细细分析起她父兄们的死因,是不是宅地的不对劲?像是刘婶一家早早搬走,不就没被那帮派权力更迭所牵连么?
周梨见她一副已经认定了是这个缘由的样子,也只能点头赞同,“也许吧。”玄学这个事情,的确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