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长相一致不俗的少年就这样闲坐在墙头上,景安之和任蔚各点上一支烟,路惟炫手里拎了罐啤酒。
墙头对面是个面积不小的废弃仓库,他们没钥匙,很早以前用石头砸开了玻璃窗跳进去,从里面开了锁,以前仨人但凡碰一块总会带点东西来这聚。久而久之,竟然还购置上了日常家具和一张硬板床,经常玩到半夜就在这里将就一宿。
能和景安之一起喝酒泡吧吹牛逼的很多,但能让他带进这来的,这么多人里,也只有路惟炫和任蔚。
“安之。”路惟炫浪荡的金发被子夜风吹得碎散。
他不需要把话说明白,景安之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哑着嗓子,用最简洁的话复述了饭店的经过,路惟炫听完头大得不行,景安之父母不擅长和他沟通真的是不擅长到了一种境界。
“你要怎么办?”路惟炫知道,景安之绝不会错过姜喑。
“找人。”
景安之手机上存着林逢绪的电话,他在赌,赌姜喑最后的依靠是他。
林逢绪特意避开姜喑望了眼手机号码,神色淡然地打断,他答应过自己要照顾好姜喑的,现在的局面,林逢绪很不高兴。
姜喑一直没有吃东西,只是饮了很少的水维持生命,清晰地感知身体一分一秒垮掉,眼角总是湿润,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姜喑,如果景安之让你那么不快乐,和他分手就好了。”
姜喑听到林逢绪这话,想说,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他倒上一杯水,她喝完才继续没说的话:“林哥,你觉得离了安之,我还有什么?”
林逢绪几乎不假思索地在脑海中浮现“还有我”三个字,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说,三个字一旦说出,姜喑不会留在这里。
她本就没奢望他回答,林哥为人思虑太重,没有十成把握的事一概缄口不言。
“哥,今年去石城,可能还要麻烦你。”
他微笑:“怎么就是麻烦了?”
“看完妈以后,我想在姥姥家住一段时间。”
姜喑姥姥家在石城一户村庄里,那边比不上这里繁华,更多是村镇建筑,富丽堂皇不足,人间烟火有余。
她很小的时候,当时姜甄正在基层往上爬,家里还没有那么富裕,姜喑经常在姥姥家住。
姥姥祖籍在南方,遗传下来了温婉的性子,个头不高,说话细声细语的从不着急,嘴角也常带笑。
姜喑小时候依稀听父母一辈念叨过,姥姥很小时在南方是富庶人家,见过世面,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被迫流落到南方,遇见了姥爷。姥爷是厨师,还会做一些甜品,虽然不善言辞,却一天黏在姥姥身边。在那个风轻雾薄、一眼心动便是一生的年代,一段爱情就悄然开花了。
姜喑从小就亲姥姥,哪怕在她最迷途的那两年,大年初一都不回家在酒吧通宵,却依然准时坐车去老家给姥姥拜年。
姥姥从未说过姜喑,但也不是溺爱,只是跟姜喑妈妈念叨:“喑喑这么漂亮,喜欢打扮不是坏事,你说她不懂事,以后慢慢就懂了,孩子毕竟是孩子,别逼她那么早学得一身市侩,有棱角才可爱呢。”
姜喑母亲过世后,姥姥丝毫不感到震惊,她早已洞察姜甄的凉薄,泰然处之,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小外孙女,跟多方打听了姜喑的下落,后来直到林逢绪亲自过去,跟姥姥做了保证,她才安下心来。
因为姜喑不愿过多回忆母亲,所以近几年她刻意回避姥姥,但如今她能找到的居所,恐怕只有姥姥家了。
林逢绪点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还有两件事。”
……
路惟炫打听到关于姜喑的第一条消息,在第二天中午。
景安之呆在网吧,游戏不玩,饭不吃,坐的笔直好像一座木雕,直到路惟炫碰碰他,说有姜喑的消息,他沉寂晦暗的眼中终于闪过一道亮色。
路惟炫眼神有点复杂,耸耸肩无奈道:“姜喑姐……今天一大早跑去了姜公馆。”
姜喑早上扎了一条极长的马尾,看上去英姿飒爽,因为有林逢绪的默许,她不费吹灰之力就闯进姜家。
姜甄见到她时,和杨俊迎一起还穿着睡衣,两人似乎在口角,她停下来听了一下,似乎是姜甄有外遇了?她讽刺一笑,无论杨俊迎再怎么进行保养,终究也到了四十岁的年龄,皮肤不再紧嫩,过惯了富太太的生活,脾气一再火爆,苦苦奢求姜甄的爱,似乎也不过如此。
但这是姜甄的家事,她不会管。她今天来,只为一个真相。
姜甄见到姜喑的第一瞬,有些诧异,他知道自己女儿是被打折脊梁也不愿低头的傲骨,主动来见自己实在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