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应雪出来的镜头效果也完全不输用心装扮过的,而且更显自然妥帖。
“一定要化妆吗?”应雪纳闷。
“我怕到时候就算有化妆师在,也轮不上我们这种小演员,排队都要排半天。”
应雪见姜衿闷闷不乐,有些愧疚没能帮到忙,上前拉了拉她胳膊,问:“那我帮你借?”
“我自己借吧。”
应雪连眼影口红的色号都不懂,还不如自己去更方便。
早先陶勘的剧组赶到时,已经有两部电视剧在此拍摄,附近的酒店入住了大半,剩下的房间不够,于是将就近的民宿也都包下来。
同繁华的市区不同,镇里条件有限,民宿住的人少,没怎么打理过,自然不如舒适的酒店。
场务刘谭站在集合地点门口,拿着名单分发房间卡,一些有名有姓的演员房卡提前由助理领走了,在场的都是些普通跟组演员,论背景排资历,靠前的才能住进酒店。
发到最后一张酒店房间卡的时候,场务看着名单,正准备喊出名字,就被人先一步按住了手。
“刘哥,听说民宿都是双人间,我最近神经衰弱睡眠不好,没法跟人住一起,能不能给我换个酒店里的房间?”
说话的人名叫屈甜,是近几年新创办的乐帆娱乐力捧的新人演员,在圈内不温不火,但大大小小的资源未曾断过。
她说话间用的是商量的语气,目光却望向了柜台边的房间卡,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刘谭同屈甜一起工作过,知道她仗着有背景很是嚣张,脾气大心眼小,往往敬而远之。
偏偏又让他撞上了。
见他没吱声,屈甜原本还热切的神情倏地冷下来,眯着眼,下巴微扬:“刘哥,有什么问题吗?”
刘谭叹息,他就一苦逼打工人,妥协还不行吗?
*
钟延告诉应雪,给她选了个阳台朝向好的房间,保证通风好光线足,但最终分发到她手里的却是一张民宿房卡。
房卡薄薄的,材质像塑料纸片一样,上面花花绿绿的塑料贴画被磨得掉皮褪色,看上去劣质无比。
应雪盯着房卡看了两秒,没忍住拉住了发完房卡正准备走的刘谭。她语气温和,礼貌地问:“这位小哥,能再确认一下吗?我叫应雪,是住在酒店里面的,这张房卡不是我的。”
应雪的好声好气,反倒让刘谭觉得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他回头上下打量应雪一眼,不耐烦地挥开她。
“让你住哪住哪,哪这么多废话?来演个戏,当自个是公主呢?”
刘谭袖子甩得毫不留情,走路嘎嘎带风,动静不小,旁边有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怀疑、冷漠的视线像道道冰冷的风刃,往她身上投射而来,刘谭的声音并不小,很多人会下意识以为是她想找后门换个好房间。
“瞧不起民宿,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资本。”
“总不能仗着长得好一点,就什么都想要吧。”
“哎小点声,别被人听见了。”
……
应雪微抿着唇,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委屈的神色,目光回望过去,将其他窥探的视线一一逼退。
姜衿起初也觉得有点奇怪,但发现应雪被人背后编排,立刻怒道:“这些人怎么这样说话啊!好过分!”
“没关系,”应雪见姜衿神情气愤,还反过来安慰她,笑着拍拍她的手:“多差的地方我都住过,民宿已经很好了。”
应雪态度极其乐观,她为了省钱睡过公园长椅、桥洞底下,拿报纸盖在身上当棉被,半夜被忽然窜过的老鼠和野猫吓得心惊肉跳,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难道还能比那更惨吗?
另一头刘谭走出老远,也忍不住犯嘀咕。
名单到底是谁排的?应雪这个名字瞧着是有点眼熟,但怎么也排不到甜前面吧?
他最近管的服化道出了点问题,忙得焦头烂额,今天还是因为缺人临时被叫到这儿,脑子发昏接连做错好几件事。
等到刘璋回到宿舍里静下来,猛地一拍脑门。
想起来了,应雪这个名字在通告栏主演那行看到过,副导演还交代过一嘴,让照顾着点。
他怎么给忘了!
民宿呈中空的四合院样式,应雪房间在一楼,门外是苍翠的庭院,有几枝紫红花朵掩映其中。
应雪找到对应的房间号,开了门,湿腐的气息传来。房间封闭太久,里面散发着沉闷难闻的味道,将窗户打开,迎面一股热风卷袭而来。
室内没有安装空调,角落放着两个落地风扇,她拿开罩布,黑色的金属外壳上锈迹斑斑,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接下来的时间是要长住这里的,应雪看了一圈,这里条件简陋到连洗手间都没有,晚上还要到外面的公共浴室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