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若说最了解她的人,不是父母家人,也不是闺蜜朋友,而是周迟也,近二十年的岁月两人相伴于侧,那种熟悉几乎刻进骨子里。
周迟也说:“涉及到你的事,我只会更加慎重。”
陆枝垂下眼,音量近似喃喃,“我就是怕你,太迁就我了。”
什么都不管不顾,一切以她为先。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周迟也捏了捏她的手心,“去跟家人好好道个别,然后回家睡个觉。”
他柔声道:“晚上我和淮哥有个应酬,在八百关。还想吃他家的菜吗?”
放眼整个申城,能对的上陆枝口味的也就那几家餐厅。
“我想吃红糖糍粑,桃花酥,还有青团。”
周迟也打断她,“青团不好消化。”
“那也要吃。”陆枝回去睡觉,今晚肯定是要放肆熬夜的,“你给不给买?”
周迟也起初还坚定地说:“换样别的。”
陆枝弯唇,故意气他:“那我也换个追求者好了。”
周迟也难得被噎住:“……”
谈笑间,两人来到VIP候机室前,室内的光线偏暖黄色,与廊道中的白炽灯形成鲜明对比。里面的人不多,零零散散坐着,陆枝一眼便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陆绥。
随行的人不多,陆父仅带了个助理。
是秦助理先看到他们,弯腰提醒:“陆董,陆小姐过来了。”
陆父面相儒雅温和,陆绥长相随他,陆枝记得哥哥没患眼疾前,也和爸爸一样戴着斯文的金丝框眼镜。
比起陆母,陆父并不偏爱哪个孩子多一点。
他整日忙于公务,哪怕今日患眼疾的是陆枝,他也会陪同去国外治疗。
而陆母,对陆绥的偏爱更多地来自于歉疚。
在怀孕之初医生便告知男孩遗传病的机率高达百分之八十,若非她坚持,儿子不必受这样不见天日的苦楚。
陆母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周迟也的那秒僵住。
连带着出国前能见到陆枝的欣喜一并被愕然替代,“你们怎么来了?”
陆枝眼神暗了暗,突然觉得不是那么值得。
她拼命做题,提前交卷,赶来机场见他们,不是想等来这句——你怎么来了?
有那么一秒钟,陆枝想转身离开。
但周迟也在她身后,轻轻推了她一下,“过去吧,我在那边等你。”
言罢,他转身走向最远处的角落。
陆枝抿抿嘴唇,朝他们走过去,“爸妈,哥哥。”
陆绥听到她的声音,笑道:“我就说枝枝会来。”
陆母正要开口,手腕被陆绥拉住,一家人没必要见面就吵,还是为了一个外人。
陆母咽回去那些疑问,“枝枝,你今天下午不是有考试?”
陆枝垂着头说:“提前交卷了。”
“你从小就喜欢这样。”陆母叹口气,“总没有耐心多检查几遍。”
陆枝嘴唇翕动,辩解的话绕到嘴边,忽然就懒得解释了。
陆绥问:“今年寒假比较久,过年那几天如果我手术顺利,不如让枝枝来找我们吧?”
“和爷爷待在苏市老宅,也怪闷的。”
陆枝眼睛一亮,下意识去看陆母。
陆母温声说:“枝枝从没一个人坐过长途航班,再说到了纽约,我们也抽不出时间照看她。”
陆枝心底刚燃起的火苗熄灭大半。
她眨眨眼,低声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可以照顾自己,也不怕单独飞长途航班。
秦助理恰时出声:“太太,我年后会飞纽约,到时陆小姐可以随我一起。”
陆母思量一番,“那也可以。”
陆枝心情瞬间好转,侧目递给秦助理一个感谢的眼神。
一直未有言语的陆父缓慢打断她们的计划,“枝枝,你跟英腾的合约是怎么回事?”
陆枝心跳一顿,神色闪过几丝心虚。
“我……”
陆父语气平静地问:“你是不是以为能瞒着家里?”
陆枝确实不清楚爸爸是怎么知道的。
陆母怔了秒,大概对娱乐圈的经纪公司不甚了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英腾”就是当初周迟也签过的那家公司。
她用力拉过陆枝,“你为什么总是把我们的话当成耳边风?”
陆枝脚下不稳,膝盖撞在沙发棱角上。
痛感一瞬间袭来,她眼眶发涩。
他们这的争吵声惊动了候机室的其他人,周迟也坐在最远的角落,也循声望过来。
担心出意外,他不得已走过来。
“叔叔,阿姨。”周迟也抬手,按住陆枝被禁锢住的手腕,无声示意陆母先松手。
陆母目光锐利,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许久不见,周迟也已非记忆中的青涩少年,他眼神幽深,气场全开的模样分外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