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一眼旁边的内侍,内侍会意,高声唱礼道:“宣段画师偕青松沧海图觐见!”
百官纷纷屏息凝神,聚精会神地盯着殿门口。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款款而来,身后跟着几个宫女,为首的宫女手里捧着几尺长的一卷画轴。
少年在殿中央站定,身后的宫女将卷轴缓缓展开,却见上面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诚德皇太后面上一派平静,心里一头雾水,李怀玉确实说过要将段月容在她寿宴上介绍给文武百官,却没有说是以什么法子,只能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殿内文武百官见只有一张白纸,炸开了锅。
“不是说青松沧海图吗?”
“是啊,怎么是一张白纸?”
“莫不是欺负咱们陛下年幼,戏弄咱们陛下?!”
段月容上前几步,稽首道:“草民得知今日乃是皇太后寿辰,特献上青松沧海图一幅。恭祝皇太后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玉华公主不知其中奥妙,只当段月容是被戏耍了,怕太后不高兴治他的罪,便道:“段公子不是说是青松沧海图吗?怎的拿了一张白纸上来,莫不是一时匆忙拿错了?”
“还请玉华公主稍安勿躁,”段月容微微颔首,“可否请皇太后赐草民一杯香茗,以便草民呈上青松沧海图?”
皇太后不解其意,但看见李怀玉正拼命给她使眼色,便允了段月容请求,让内侍安公公端了一盏茶给段月容。
段月容接过茶,用指尖沾了些茶水,手腕一摆,浅碧色的茶水纷纷脱离指尖,飞落到宫女展开的画轴上。
画轴甫一被茶水濡湿,空白的画纸上开始渐渐洇染出色彩来。
沧海、山石、泥土、绿草、青松,渐次显露出来。
空白处题着“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笔势雄健洒脱遒劲有力,刚如铁画媚若银钩。
这一下,文武百官皆看出了神,楞楞地盯着画卷,俱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见画卷上图纹依旧存在,才相信自己所见却然属实。
皇太后偕着玉华公主的手,走到画卷前,看了又看,面上一派惊奇喜悦之色:“可真是奇了!倒不知是如何做到的,莫不是有法术不成?”
玉华公主看上去是在看画,余光却一直锁在段月容身上,那日他接了自己吟的诗,是不是亦是对她有意?
段月容不曾察觉玉华公主的心思,毕恭毕敬回答着皇太后的问题:“草民不过是一介凡人,哪里会什么法术,不过是在作画时往颜料里掺了一种特殊的药水,干了后化作白粉覆盖在原本的颜色上,遇水后脱落,也就显露出本来色彩了。”
文武百官皆啧啧称奇,李怀玉趁热打铁,道:“朕今日还有一事要宣布,段月容于姑苏救驾有功,恰好兵部缺个侍郎,朕欲让他做这个户部侍郎,诸位可有异议?”
展云飞的父亲,展鹏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臣有异议,段月容不过一介平民百姓,看着也未及弱冠,而户部掌管各地税收等关乎国家财政命脉之事,怎能因救驾有功,就让他出任户部侍郎如此重要的职位?!;”
“朕与月容一般大小,便做了皇帝,你们怎么不说朕年幼,做不得这个位置!”李怀玉冷哼一声:“朕只是宣布这件事,不是问你们的意见!更何况,以月容的文治武功,便是骠骑将军,一品宰相他也做得!区区一个户部侍郎——朕还嫌委屈了他!”
展鹏张口还欲说些什么,就被李怀玉打断:“今日是母后寿辰,你们不要做些惹朕恼火的事情,累得皇太后也不快!”
见李怀玉神情冰冷,隐隐有动怒的迹象,展鹏这才收了声,只是看段月容的表情阴沉沉的,似乎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年纪轻轻的户部侍郎极为不满。
段月容其实是不大喜欢掺和这些朝堂之事的,但现在他成了朝廷命官,还是在最为重要的户部任职,自然就要好好干——这样才能更进一步得取得李怀玉的信任不是。
虽然段淳风交给他的任务是杀李怀玉,取他一滴心头血,但是段月容却有个更大胆的想法——反正他与李怀玉相貌九成九相似,就算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他取而代之,想必也不会有人发现。
只要他成了皇帝,暗影楼就等于有了朝廷在背后撑腰,这些年暗影楼树敌太多,江湖上各门各派早已心怀不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联合一帮子人群起而攻之。
暗影楼虽然实力也不差,但毕竟孤掌难鸣,双拳难敌四手,必然是要吃亏的。
但若是有了朝廷撑腰,那可就不一样了,那些江湖门派再怎么厉害,还能抵得过朝廷的千军万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