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不仅没有一句责怪她先斩后奏的话语,好像还从侧面认可了她的决定,就像在表明一个态度,不论她做什么,都会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可是,她担得起这份坚定吗?
舒心收起挂断电话的手机,心情没来由得低落,转过身,在对上江然不悦的脸色时其他的情绪瞬间消散。
她愣愣地看着他,好奇问:“你怎么了?”
江然眉眼一低,眼神轻飘飘地看她一眼,声音听不出起伏,“我很拿不出手?”
舒心嘴巴微微张着,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便顺着心意答:“没有啊。”
江然又问了一句:“那就是我的存在让心心觉得丢脸了?”说话时一脸不痛快地眯着眼,表情有些恼火。
听他这么说,舒心有些焦急了,“怎么会呢?”
江然上前一步,深邃的眼睛对上了她,“那为什么你不愿意带我去见你的家人?”
舒心终于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了,干巴巴笑一声,“我以为……”
“我不忙。”江然打断,“只要是心心的事,我都有空。”
舒心一惊,他的眸光此时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潭,盛满深情,满满实实,似要溢出来一般。
明晃晃的偏爱,便是舒心再迟钝,也听出来了。
她望着他的眼睛出神,心想,江然这是生气了吧?
她对他显然没有他对她上心,这样对比下来,任由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舒心感到过意不去,认真地说:“是我考虑不周,理当要见的,过几天,我们再去嬢嬢家。”
说完怕他误会,她又解释了一句:“不是不带你去见我父母,我从小……”
不等她说完,江然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未尽的话全部淹没在他滚烫的怀抱里。
他有点后悔,不该说这些话激她的,激得她最后要扒开伤口来向他解释,他叹气,声音沙哑:“我知道。”
他知道?
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吗?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不用她亲自开口告知,她竟觉得松了口气。
感受到怀中人稍稍松懈的身子,江然怜爱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嗓音轻柔地说:“以后由我来疼心心。”
舒心抵在他胸前的手不由攥紧。
——她不仅有家了,还有人疼了。
脑子里闪过这个想法。
莫名的,眼睛里热热的。
但她不想哭,不想把被父母遗弃当成一个泪点,要不然她都会忍不住自我厌弃,因为,她究竟是有多招人讨厌,才会连父母都不爱她。
舒心把头埋在他胸前,深吸了好几口气,以此来平复心情。
江然拥着她,放在她脑后的手自然滑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就跟哄小孩子不要哭的轻拍一样。
头埋得久了就有点闷,舒心转过脸,微微抬头,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凸起的喉结和微微冒出胡茬的下巴。
平常看到的他都是收拾得一丝不苟的,下巴光洁,干干净净,难得看到一点青印,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触感。
舒心松着的那只手像被蛊惑一般,抬起手背轻触了下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茬。
无意识的动作和心中的念头把舒心吓了一跳,连忙退出他的怀抱。
迅疾的动作使得她没有留意脚下的台阶,一脚踏空,攥紧的手还拉在他领口处,直接拉崩了他衣服上的一颗纽扣,大片胸膛敞露在眼前。
“对不起,对不起。”舒心赶忙上前拉起他的领口,手上动作慌乱,掩了好几次都没能把衣领掩好,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她的手贴在他胸口处,感受到手下胸腔震动,江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下一秒。
江然拉过她,低头前额轻抵上她的额头,低声说:“心心不急,我们马上回房睡觉。”
舒心愣住。
她急什么?
江然抿着笑,牵着她的手,把她带进了客厅。
舒心不放心地指了指他的领子说:“这个该怎么办,要不我给你补一下?”
“没事,洗澡睡觉了。”静了几秒,他又说:“等会儿我脱下来,心心再帮我补吧。”
舒心咬咬牙,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次被戏弄了。
江然拉着她上楼,没有径直带着她回卧室,而是留在二楼的小客厅对她说:“我先去洗澡,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家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动,包括书房,不需要过问我。”
说完,他转身回卧室,舒心看着他的背影,整个人脱力坐到沙发上,右手抬起覆在眼睛上,以此缓解心底的尴尬。
她到底在干什么?
一晚上净干蠢事,净说胡话了!
“心心。”
江然站在卧室门前喊她。
“啊?”舒心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即坐直身体,呆呆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