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记得舒韵好像每天都很忙,早出晚归,回家看到她就抱着她哭,哭到抽噎却什么也不说。
她以为,舒韵是在为她的事忙碌烦心,看着她又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如果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就能理解舒韵为何会说她狠心了。
但舒心不理解,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事?
她被蒙在鼓里十六年!
如果不是今天她撞破江然和陈佳念的谈话,他是不是也不会主动告诉她,而她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事?
为什么呀?
这种自我感动的默默承受有什么意义?
但凡有人能早点告知她实情,她是不是就不会缺失父爱这么多年?
舒心觉得她根本就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觉得太可笑了,如果是这样,那她曾经经历的无数个黑暗的夜晚,都失去了意义。
江然见她表情有异,以为她是在担心舒律的身体,赶紧又补了一句:“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如果你想去看他的话,我可以陪你过去。”
望着他真诚的眼睛,舒心很平静地问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江然僵在了当场,他想到过的,她那么聪明,在对父母一事上又那么敏感,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这个可疑的点。
但他还是想把实情告诉她,他不想等到不可挽回的那一天,她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些事,那她会更加无法接受。
可是眼下,他也不太想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如果被她知道他用手段去调查她的父母,她会怎么想他?
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可怕的人,更加想远离他?
江然一个停顿的功夫,舒心就看出了他的迟疑,可是都到这个时候了,她不希望他再去编造所谓保护她的美好理由将她瞒哄。
舒心笑了笑,先堵死了他最容易寻到的那个借口,“我爸既然能连我都瞒着,就不可能再把这些事告诉你。”
江然失笑,他家小姑娘的聪明劲用在这里实在让人无奈,他叹了口气,“我找人调查了他。”
舒心怔了下,又觉得正常,也是,不是用这样的手段他又能从哪里去知道这些事。
她的沉默让江然心慌,他急忙忙开口:“对不起,我不该去调……”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舒心打断他。
“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好,不然平白无故,你费这些心做什么。”她的声音淡淡然,听不出喜怒。
“我只是觉得我好笨啊,又笨又固执,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又怎么了嘛,生生耗费了这么多年。”
见她陷入自我责怪之中,江然连忙出声截断她的思绪。
他探过桌面拉住了她的手,“这怎么能怪你呢,我告诉你这些事不是为了让你自责的,你没有错,你是唯一没有错的人。”
舒心抬眸,对上他的脉脉深情。
每一次,他都是这样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告诉她,她没有错。
他怎么这么好?
而她却那么糟糕。
舒心缓缓收回手,轻颤的指尖被她包裹进手心里隐藏起来。
她自嘲笑说:“你看,我家里的事情果然很复杂吧,你那么优秀,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人,现在却要为我的事那么操心。”
她苦涩的笑容看得江然心尖发酸,他直接从对面的座位走了过来,紧挨着坐在了她身边。
温厚的大手将她的手拢在掌心,他的嗓音温柔而坚定:“你觉得是操心吗?你又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切我不是甘之如饴?”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在她不知道的世界里,她无法想象他有多感激,感激她能给他一个为她操心的机会。
这个机会,他企盼了多年。
江然看向她,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指腹从她眼角的那颗小痣上摩挲而过,眼睛里是无限的怜爱与珍惜。
舒心是迟钝,却非愚钝。
他眼底迸发的强烈情意一遍遍地冲击着她的心灵,令她眼眶发热。
江然心底焦急,怕她不能明白他的心意,恨不得将心剖出来与她看,“心心,我究竟要说多少遍喜欢你,你才会真的相信。”
他双手拥上她的肩膀,倾身而下抵上她的额头,两人彼此呼吸纠缠,分不清你我。
柔软的音调从他嘴边泄露出来:“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
在她面前,他从来不需要骄傲,不需要个性,只需要站在她一抬眸便能看见的位置,始终如一地守护着她就好。
他希望,与他在一起后的舒心,是永远快乐的,随心所欲的。
如果有烦恼,就由他来承担,拭去。
江然曾说过很多次喜欢,只有这一次,舒心听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