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武皇第一女官+番外(822)

作者:顾四木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所以,此世没有什么值得她担忧的人与事了。

陶枳的声音,就像窗外的秋雨一样带着湿气,也带着岁月的苍然:“可我念想着的人啊,都在那边了。文德皇后、你的母亲,薛则……”还有许许多多的故人。

所以至为平静,等着终究会去相见的一日。

死亡,于他们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期盼已久的重逢。

*

不过那一次,皇帝诏姜沃到紫宸宫,不是为了再听一遍兄长故去之前的事。

姜沃进门的时候,就见皇帝伏在案上,双手交叠,下颌搁在手背上静静望着眼前的一个匣子。

李承乾在黔州所有的遗物,都已经被运送回京。

但只有这个匣子上,贴了个字条,上面写着‘雉奴’一字。

皇帝打开来,里面是陌生的东西——说来,此番兄长的遗物回京,皇帝一一看过来,绝大多数都是熟悉之物。尤其是各色摆设玩器等,都是当年兄长离开京城时他送的,以及后来他亲往黔州那一回又带过去的。

此番,说到底,不过是物归原主。

但唯有此物,皇帝没见过,这不是他给兄长的。

“姜卿,这是不是之前袁仙师送给兄长的?”见姜沃进门,皇帝从伏案坐起身,然后自匣中,轻慢取出一物。

哪怕殿中没有风,此物依旧随着皇帝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一枚竹子做的占风铎,竹片互相碰撞叮铃作响。

姜沃就跟皇帝解释道,这占风铎可用于风角占,亦是术数五行占的一种,起自殷商,可听风而辨占卜气候。

皇帝低头望着这枚占风铎,想起了多年前,他看着要去黔州的兄长了无生趣的模样,就去尽力搜罗了诸多玩器,以及花木良种比如葡萄种,一并送给兄长。

当然,从头到尾,李承乾什么都没有种出来。

所以……

皇帝低声道:“所以,兄长最后也留了一件玩器给我吗?”

他推开窗户,把这枚占风铎挂在窗下的金钩上,风吹过,竹片响动。

“陛下。”姜沃听了片刻后道:“这不是师父做的占风铎。”

皇帝闻言回头,奇道:“不是袁仙师还有谁?你送的吗?”

姜沃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她摇头后轻声道:“这枚占风铎竹片相串的顺序,有两处是反了的。应当是做的人,并不深解风角占,是对着图谱做成。”

所以,不是任何一位风水术士做的,而是……李承乾自己做的。

皇帝像是凝固住了一样,良久,才慢慢的转过头去,再次看向窗下挂着的占风铎。

竹片轻快作响。

皇帝于那日后,再度病倒。

直到入冬,方才好些。

*

此时姜沃与师父对坐,既说起皇帝的病情,自也不免说起京中朝局。

先说起的,是一位太子妃。

不,准确的说,不是一位现太子妃,而是一位废太子妃。

曾经的太子李承乾的正妃苏氏,实在是个聪明人。

她曾经在皇室多年,见过这其中君臣父子,更亲自经历过残酷的天家易储争储之事,她很明白帝王之心。

甭管皇帝对兄长的过世,有多么悲痛和逾礼的追封,苏氏都清醒的很——

她从不盼着她的孩子,经过这件事,借着帝王的情感,从庶人之子,变成亲王之子,将来好继承爵位。

相反,她对这件事很是畏惧。

当今储位之晦暗难明,更胜贞观一朝!

苏氏这些年避世而过,是希望所有人把她们母子忘记,让他们能够安心的过日子。

换句话说:活着,平安最重要!

于是,皇帝虽然下恩旨追赠李承乾为恒山王,归葬昭陵之阙,苏氏却在第一时间就令儿子上书,坚辞承爵之事,连她自己,也辞恒山王妃之诰命。

一言以蔽之:坚决做庶人白身不动摇。免得有人拿他们孤儿寡母作筏子。

尤其是多年下来,苏氏也多少明白了些皇帝的性子,才不是先帝一朝,他们都认为的‘晋王为人软善仁厚’。

他的心软,只针对特定的人,而且不往子孙后代覆盖(比如长孙无忌的子孙再有人犯事,皇帝收拾起来丝毫不留情。)

苏氏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再被牵扯进本朝飘摇不定的储位之中。

不然,皇帝可能又要‘哭着’处置亲属了。

而苏氏如此避之不及,也足见如今储位有多局势不明,令人揣测。

尤其是近来恒山王过世一事,更令人心思变——让太多人想起了,原本已经成为过去,很多年没有人提起的先帝晚年的储位之争。

而如今,皇帝跟太子一起病着,实在令朝臣们抓瞎:这将来如何是好?

甚至已经有不少朝臣的目光,开始转移到还未入朝的殷王李旦身上:毕竟比起不爱读书好斗鸡,常被皇帝斥责‘玩物丧志’的周王来说,殷王则四平八稳,功课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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