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周没有把他推进深渊。
——
周寂疆接受完采访,便进了洗手间,很久都没有出来。
谢庭寒好像高兴到不能自已,忍了很久还是去洗手间找他,可是脚步一到门口就停住了。
他听到了属于周寂疆的干呕声,嘶哑,听起来简直不像是人能够发出来的。
很多医生站在门口面露担忧:“也不知道为什么,接受完采访之后就是这样了。”
最后他像是一块石头,僵在洗手间门口,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周周为什么会这样?他是最清楚的一个。
周周没有说出他的恶行,所以觉得恶心。
…
周寂疆出来时,身边人告诉他,谢庭寒离开了。
他失魂落魄下楼,离开医院,走进汹涌的人潮与车辆里,被淹没。
整个人看起来无比落寞。
这些旁观者们补充了一句,格外同情。好像在说:小周,人家都这样了,你就原谅人家吧。
周寂疆:“……”
他一言不发进了办公室关紧门,打了另一通电话。
萧故嗓音冷漠:“你打来做什么?告诉我,你在综艺上并没有说什么,你还是跟谢庭寒甜甜蜜蜜?”
周寂疆闭了闭眼,他不能理解萧故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好像被背叛了一样。
“如果今天我真的在节目上说了,那么我的事业跟我的理想也全都毁了吧?”他只是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可是谢庭寒背后有很多粉丝,还有很多房产与人脉资源……
怎么想他都不可能赢吧?
“你只是在利用我,伤谢庭寒的心。”周寂疆嗓音跟他这个人一样没什么攻击性,温良。
萧故没想到这个老好人能这么冲说话,但想起来以前被他撕衣服,又觉得很正常了。
“我还以为你傻得像一只兔子。”萧故沉默几秒。
“……那么你就是畏畏缩缩的黄鼠狼。”周寂疆再也不想多说,直截了当挂断了电话。
…
夜深,出租屋。
“你是不是有一点点相信我爱你了?”
周寂疆闭着眼装睡,没说话,他今夜很平和,似乎是干呕过了,也没有什么抵触心理。
可是谢庭寒躺在他身侧,看身边人半分动容也没有,只有漠然,可是仔细一看,那浅色眸底,分明就压抑着撕心裂肺的痛恨与喜欢。
十几年相伴与追逐,他们之间不是只有恨,还有情。
他们忘不掉,忘不掉少年时期书房那个深夜,分明是折磨与煎熬的两个对立面,可当龙舌兰冰冷清烈的味道在空气里漾起,他们喝醉,无法自拔朝着彼此靠近,汲取着那抹禁忌带来的柔软甘甜。
以前谢庭寒是主导位置,现在,好像变了。
可周寂疆知道,不是。
谢庭寒哪怕俯下头,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头藏着的恶劣与占有欲。
他非得用弱势姿态,把“互相折磨”四个字铸成一座囚笼,把他们两个牢牢压制在里面,再也不能挣脱。
明明嘴里说着无数对不起,可是心里却没有一点悔过之心,就想把他锁在身边。
“你今天为什么没有……”谢庭寒停了所有动作,平躺着靠在他身侧,两个人好似平静至极。
“我对你做那些事情,你心里就会变得好受,是吗?”周寂疆定定看着他,低低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脏了我的手,做这些事情。”
“我没有……”谢庭寒慌忙抬手想牵住他。
周寂疆甩开他的手,翻身,握住他的脖子,咬他:“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只是想要你好受点……”谢庭寒眼角泛红,“你知不知道我打开门看见你你躺在床上折磨自己,我恨不得那个曾经孤独腐烂在地下室的人,是我。”
周寂疆笑了:“好受点?你让我把我曾视为星星一样追逐的人践踏在脚下,你是在侮辱你自己,还是在侮辱我? ”
谢庭寒陷入沉默,他看起来糟糕透了,头发汗湿,唇瓣红肿热痛,脖颈通红则是被握出来的痕迹。
“那我还能怎么做,才能让我们两个人回到以前。”最后他又跟个孩子一样呜咽出声。
周寂疆盯着他。
谢庭寒以为他会说刀刃一样锋利的言语,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头俯视着他,用一种近乎复杂疲倦的眼神。
他们心里都很明白,回不去了。
就像是打碎了一块完整的玻璃,碎了就是碎了,哪怕拼凑起来也会有裂痕。
谢庭寒低着眸,黑眸深邃,没有泪,却好像在哭。
一只手轻轻拂过他脸庞,按着他眼角。
“你不是那种会哭的人。”
可是却为他哭了好多次。
要是以前,周寂疆作为深情炮灰肯定会心软,可是这次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