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女医生急得大叫,却无济于事。
流浪汉倒是被那声尖叫给唤回神志,无暇思考刚才的问题。他继续紧紧掐着手下人的脖颈,享受着此刻凌驾于生命之上的快感。
走廊里还有不明真相的病人在小声讨论:“医闹吗?还是什么?哇,那个周医生还挺好看的,额头那么大一个窟窿,要是破相了,救活了也很可惜。”
“那个疯子好慢,医生被折磨着也不是办法,还不如直接掉下窗摔死算了。”更有一个病人看他们僵持十几分钟,看戏看得不够愉快,直接烦躁吼了声。
生死一线,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在治病救人的医院里会听到的话。
女医生凌乱中甚至认出那个病人是个佝偻身体的老爷爷,脑子里长了颗瘤,儿女们不愿意给他花钱治病,把他抛在医院不管了。
周寄疆瞒着老爷爷,怕他心里有所负担,还是偷偷给他垫付的医药费。
医药费是周寄疆一个月实习工资。医生听说后,感慨:“周医生与我们这种按部就班的人不同,他心里有热爱。”
是对治病救人,造福千万人,对生活以及”
世界的热爱。
可世界不是纯白色,它五彩斑斓,混乱无序。
“医闹吗?还是什么?哇,那个周医生还挺好看的,额头那么大一个窟窿,要是破相了,救活了也很可惜。 “那个疯子好慢,医生被折磨着也不是办法,还不如直接掉下窗摔死算了。”
那个半个身子悬空在窗外的高大男人,看不清脸,只露出抓着窗栏的手指,用力到发白,青筋都在苍白虚弱的皮下暴起。
他那么热爱生命的人,拼尽全力想要活下去,却在那一刻,松开了手指。
“啊!”身体对于面对死亡的逃避本能,女医生尖叫着闭上了眼。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她那么努力周旋想要救人,可是那些人三言两语就毁灭了她的一切努力……
“嘶,做什么叫那么大声?”背后声音也不知道谁说,“周医生还没死呢。”
出乎意料,女医生闻言睁眼,看见流浪汉两只手紧紧抓着周寄疆的手臂,还是控制着半个身体在外,但至少没有彻底坠落。
崩溃情绪差点决堤。
女医生逼着自己忽略背后那些声音,浑身紧绷,生怕流浪汉会松手。
这不是简单医闹,流浪汉是标准反社会人格,毫无同理心,只会对杀戮行为表现出极大的□□以及狂热。
此刻流浪汉却好像对杀戮之外的其他东西也产生了兴趣,他在周寄疆即将坠落那时拽回人,又扭曲阴狠的笑:“你听到他们说了吗?”
周寄疆上半身已然露出窗外,摇摇欲坠……
大家想确认他是否清醒,可是周寄疆大半身子都被挡住,面容跟额头伤处情况,完全看不清。
流浪汉却可以,他兴奋低头想看猎物痛苦不堪的神情。
有人心里悲愤,这个精神变态不光满足于杀戮欲望,他还在对受害人进行心理折磨!
他们望向窗边,不想让那个精神变态得意,心里升起一个希望——
最好不要听到。
“你听到了吗?”流浪汉将那些人神情一一收入眼底,满足愉悦低头,又重复,好像言语就是滚水,他非得把人烫得遍体鳞伤才好。
“……”
事实上周寄疆正在思考主角受怎么来那么慢,在爬楼梯吗?电梯也不至于那么慢啊。
“你不疼吗?”流浪汉似很不满意,低头打量他的眼睛。
消瘦俊秀的脸,布满疼痛痕迹,偏偏那双秋水般的眼睛,毫无波澜。
这不是正常人遭受折磨打击后的眼神,太镇定了。
这种情况这个男人要么是跟他一样对疼痛不敏感的同类,要么就是遭受过极端苦痛以至于现在根本不算什么。
……
事实上周寄疆习惯了疼痛,自然不会有波动。
就是鼻腔里血腥以及流浪汉身上腐臭味道,让他意识昏沉,作呕。
而眼前这个流浪汉似对他产生了好奇,忽而低手掀开他白大褂,看看他衣料下的身体。
“……”周寄疆余光瞥见病房外闪光灯。人类以前对于突发事件会下意识躲避或勇往直前,现在第一反应却是举起手机摄像头了。
他混沌意识里开始思考一脚踹过去,自己有几成把握不坠楼。
可是都绝望到要鱼死网破了,耳畔喧闹,有人尖叫。
流浪汉肥重的身躯一颤,额头血液滑落在他面颊,然后失去意识倒地。
失去了支撑,周寄疆顿时失重往下坠落,可是那一刻他被紧紧攥住了腕骨。
周寄疆费力睁开被血覆盖的睫羽,抬眼望去,刚好望进那人疯狂又漆黑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