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寂疆心想,雷劫又不长眼,你上去,雷劫把你劈死了,这到时候怪谁去?
不过这句话他不准备开口劝,毕竟澹泊老魔已经靸着鞋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他拔起骨剑,朝周寂疆吼了一声:“把木剑使好了,再站不稳了,就算摔成狗屎,我也不会费力气来救你。”
在此之后他就满脑子复仇了,自然顾不上周寂疆。
周寂疆自然明白,也不会高傲自负觉得自己被玄度仙尊和澹泊老魔挨个儿救了一回,下一次还能被抢着救。他立在木剑之上,谨慎小心,时刻注意着雷劫动向以及那边事态发展。
澹泊老魔拔剑冲过去之后,先是劈开好几道雷,不得不说,飞升之境雷劫还真不是开玩笑的,这雷劫比他前几次进阶都要更难以想象,也更凶猛。
他硬生生扛下一道雷劫,身躯已然摇摇晃晃。
周寂疆眼睁睁看着澹泊老魔也卷进雷劫范围之内,他在心里忍不住估量了一下,说实话其实玄度仙尊修为已然高到了一种离谱的地步。
哪怕是澹泊老魔这个修真界魔道大祸害都会摇摇晃晃,玄度仙尊都已经硬生生扛下了两百多道雷劫还能保持背脊挺拔。
不过,玄度仙尊是剑道第一人,他修为比修真界所有人高深,也比澹泊老魔厉害。受了伤的玄度仙尊,却不一定了。
何况,玄度仙尊前一刻把他推出雷劫范围之外,还往他身上堆了几个保护罩,那几个保护罩可不是无用功,至少损耗了他三成灵力。
“真傻。”周寂疆盯着那个血衣身影,微微叹息。
他这边刚说出两个字,那边事态瞬息万变。
玄度仙尊转身应对雷劫之际,澹泊老魔拔剑而起,冲了上去。
暴风雨捶打过澹泊老魔脸颊,昏暗夜色模糊了他刚硬脸部轮廓,似乎有那么一刻,他很像当年那个倜傥温柔的世家子弟,那个银鞍白马的剑道魁首。
玄度仙尊拔剑相对,他看清澹泊老魔脸颊,抿唇,竟然喊了一声:“师兄。”
“别喊我师兄,我恶心!”
玄度仙尊愣了一愣,他渐渐收敛了那些神色,抬眼,看向澹泊老魔。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白衣仙人眉目依旧,气质清冷。
大仇即将得报,澹泊老魔心中快意,他无数遍痛骂玄度仙尊虚伪恶心,这次,他懒得纠缠,只冷冷道:
“你当年做出那些事,早该明白,我们两个不死不休会纠缠下去。”
当年玄度仙尊也不过就是一个毫无身份背景也无兄弟姐妹的无名之辈,他在戒律堂做大师兄,为人古板孤僻,又不懂变通,难免得罪了很多人。
渐渐,剑宗大山里那一辈儿青年才俊都各自交到挚友,唯有玄度仙尊过着形单影只的生活,很少与人来往。
澹泊老魔当时还是世家子弟沈清霁,为人处世都光明磊落,受不了“孤立”那套把戏。
沈清霁也难以理解玄度怎么能忍受下孤独,对那些流言毫无所谓。
他确实不明白,他这种世家子弟生下来就是有仆人前呼后拥地侍候他,一呼百诺,好不威风。
沈清霁在这种成长环境长大,却没长歪。
他见了玄度,也依旧称呼他为“师弟”,也会照顾他,教他练剑如何修炼本心。
他与玄度相交不深,发现玄度也并非木头桩子,玄度也会有所回应,比如见面也不再是直接抱着剑走了,而是会朝他颔首。
“那些人说什么玄度毫无人情味儿,看来,不过是诋毁。”于是他笑着跟身边那些世家子弟道。
后来,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个玄度师弟,在他大开杀戒一心只有复仇之际,拔剑打伤了他。
“师兄,事已至此,不要滥杀无辜。”玄度当年也还是一个清瘦少年,少年眉目冷清,长剑对着师兄,没有片刻不稳。
长剑捅进心窝,沈清霁先是闷哼一声,然后他忍不住笑了,眼睛红得发紫。
“你改良了我之前教给你的剑法,然后用着它,来杀我?”澹泊老魔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死死看着眼前那张毫无温度就像是个假人的师弟,“玄度,看来他们都没说错,你就是个无情无义之人,我真是后悔死了对你好!”
“我只是不想要你滥杀无辜,我只是在坚持我的大道。”少年不曾经历风雨,也没有被人劈头盖脸骂过,玄度黑眸微闪,他竭力克制,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你为什么要保护萧遇?是他非要逼我成婚,我爹我弟都是杀害澹泊的凶手。”澹泊老魔第一次表露脆弱,他抬眼,一字一句对着玄度,“难道我没有跟你说过我真的很喜欢我的小姑娘?我努力成为剑道魁首就是为了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