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度仙尊抿唇,看着萧微雨脸,还是答应了。他发现他满心满眼都是大徒弟伤势如何,看着萧微雨也不如往日,总是回头望那比试台。
萧微雨也看出来了,他这次并未伤心,毕竟他也是为了大师兄而来。
“您真的要让大师兄他去后山,他怎么熬得过这四年……”
“此时无需你多言。”玄度仙尊开口都没发现自己语气锋利,他下意识愣神,又很快解释成心上人担忧大徒弟,所以他吃醋了。
萧微雨被训斥后,神色僵硬,没想到会被这样对待,他眼眶包着泪,只觉得玄度仙尊不似凡人血肉简直无心无情,他起先还以为玄度仙尊对他不一样,现在却有些怀疑了。
“上次他也罚过,这次不过时间久了些,怎么不可以了?”玄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证明什么,冷冷道。
萧微雨脱口而出道:“这怎么能一样,他上次可是为了你……这怎么能一样?”
说完他悚然一惊,捂住嘴,可是来不及了,玄度听见了。
玄度恍惚神智拉回,神经一下子失去控制而表现出急促,他脸色一下子苍白,道:“哪里不一样?”
萧微雨闭口不言,眼神闪烁。
“说!”玄度喝道。
萧微雨是妖界太子又是桃花妖,哪里被人如此威逼怒吼过,眼泪一下子滑落眼眶,哭喊不止道:
“妖界那次经历兽潮,我看见你重伤昏迷躺在地上,我想救,只是我害怕被凶兽所伤,所以还是没敢站出来。那时候是大师兄满脸脏泥跑出来救你,他太着急了,应该是刚破了门规跑下山,很急忙,靴子都掉了一只,喘着气,脸都红了。”
“可他靴子都掉了一只,却还是背着你走了一路崎岖山路。后来才被剑宗戒律堂给捉去关在后山,他出来之后满心满眼见到你,然而,却看见师父又收了一个心爱的小徒弟,对其不敢打不敢骂,转头对他态度却严苛冷漠。”
萧微雨突然顿住:“其实我是故意挑拨周寄疆身边那些朋友以及师徒关系。”
“有时候真嫉妒您,那时候在暗处我眼睁睁看着周寄疆背你一路,脚都磨出血。我便想那个人对你那样好,简直好到没边了。
“我也想要有人全心全意对我,所以那次夜半醉酒,我不是自私自利怕走山路,我是想要大师兄也背背我就像是背你那样……”
玄度仙尊没有再听了,他死死盯着萧微雨,难怪,难怪他总是觉得有股违和感,原来萧微雨是个抢功劳冒牌货。
萧微雨还做过那么多小动作!
而他对周寄疆这个救命恩人却阴差阳错做下那么多错事。
“你身边人都说你心善活泼,却不知道你心机深沉,心理扭曲至此。”他怒不可遏,简直想要一掌劈碎萧微雨这桃花妖。
萧微雨却流着泪冷静道:“我爹重伤昏迷在床,我娘亲对我好似外人。你们却都说我泡在蜜罐里长大,一个也不懂我。”
“然而大师兄不一样……”他突然停住,不再说了,又换了个态度,眼神清明道,“方才我是唯一救大师兄之人,你若是杀我,大师兄必然更恨死你。”
“所以,现在我拂袖离去,你也奈何不了我。”
玄度仙尊爱恨滔天,他怒喝道:“你滚出剑宗,不然,我不知我本命剑能否控制得住!”
萧微雨深深看他一眼,也未答什么,转身离去。
玄度仙尊仿佛看出萧微雨那一眼在说什么。
他在说:“你好可怜。”
认错人,这太悲哀了。
然而他没有流泪或者嚎啕,他只是流露出一点儿茫然。
他要怎么办?怎么挽回周周?
半晌他转身朝比试台走去,一步步,缓慢,沉重。
一番折腾,入夜了,山上杨树枝在风中狂舞着。
比试台下,天寒地冻,狂风呼啸。
这里只剩下师徒俩,哦不,他们恩断义绝,已经一刀两断。现在彼此相望,是邪魔外道和剑道第一人,是偏激凶狠魔道中人和嫉恶如仇玄度仙尊,他们是对立面。
周寄疆不想与他多说,玄度却想。
他死死盯着少年郎后颈,那儿雪白细腻,如上好糍糕。单薄衣料覆盖着的脊背,也是硬挺,一节一节突出。其实周寄疆修炼很用功,刻苦锻体,身躯清瘦有力,微露锋芒。
玄度仙尊想,这么明显,他怎么会认错人呢。
“别看我。”
周寄疆蓦然冷冷道。
他不知道露出真容后,那些人为什么总偷偷瞧他。
他却没想到说出口,玄度仙尊仍未动,近乎执拗,盯着他。
玄度不移眼,周寄疆就厌恶偏过头。
他觉得好烦好累,偏开眼那瞬间,五脏六腑都好似被山风刮移了位,他骤然摇摇晃晃,单膝也跪不住了,上半身往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