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只是顿了半秒,看向他眼神,格外嘲弄。
“我不是让你小心一点,千万别爱上我吗?”他看起来避之如蛇蝎,又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说你能控制住么?”
常忆南在嘲笑他的自控力,甚至说还在嫌恶他那所谓的爱。
“我不能接受两个人的爱情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或者说是遗留下来的痕迹,”他慢条斯理,蓦然起身,道,“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最好还是把前面的人忘得干干净净才好。”
这一点他跟周周一样,洁癖,很难忍受一段感情有原则性问题存在。
鹿孤舟抿唇,他道:“我做不到。”
周周在他生命里的痕迹太重了,那四年多,抹去,如扒骨抽筋,周周已经是他的血,是他的肉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舍弃他的骨血呢?
他竭力想要告诉常忆南这个事实,哪怕常忆南会觉得恶心,生气。
他甚至隐秘渴望着,常忆南最好生气吧,如果不生气,怎么能体现出对他的在意?
鹿孤舟喜欢热烈、直白表露出来的情愫,他太缺失这种东西了。
他渴望着所爱之人能表露出对他的在意,这让他感到他是活着的,被爱着的,他并不是孤单漂泊在海面上的一艘船,他身旁有星辰大海。
他从前寄希望于周寂疆,现在是眼前这个人常忆南。
“那我们也不可能。”
然而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只是微微眯起眼,他很困了,不想再与他多纠缠,眼神近乎残忍冷漠。
“明晚就给我答复吧,如果你觉得割舍不了前人,还是沉溺于往事,那我就会搬出去。”说完他动了下脚尖,扶着楼梯把手就要往楼上走,结果手被人轻轻拽住了。
“你非要这么逼我吗?”鹿孤舟表情很复杂,那双漆黑的眼睛在黑夜里就那样注视着他,显而易见破碎痛苦,他问。
周寂疆沉默几秒,就是这简短时间,他干脆利落甩开了鹿孤舟搭在他腕骨的手。
周寂疆说:“若是你不表露出来你对我有所感情,那我们各玩各的也挺好,可你非得打破游戏规则,掺和我的私生活。”
这种话说起来着实没意思,最后他面无表情:“鹿孤舟,明明是你一而再再而三,逼我。”
然后就毫不犹豫转身上了楼,洗漱去了。
洗漱完他就倒在床上睡过去了,临失去意识时还在想,今夜他喝了许多酒,酒意朦胧,大概是能睡一个很好的觉,某个人却不一定了。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没错,周寂疆大概在三四点被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起来刷牙洗脸,结束了之后,基本上就清醒了。
他回了卧室,仔仔细细挑了件正装,黑色西装皮鞋穿戴整齐,捯饬得人模人样,下楼,就要推开客厅大门出去。
此刻凌晨才三四点,天光还未大亮,这别墅地理位置不好,少见光亮,客厅里更是乌漆嘛黑。
周寂疆回头瞥了眼,他总觉得这地方好比蛇窟,终年不见阳光,还是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洪水猛兽,要将他这个外来者彻底吞之入腹。
他不由得皱了下眉尖,就毫不留恋推开门,那刹那光落在他额前发梢,他不知道这幅场景落在他人眼底,竟是有别种宁静。
周寂疆就要提步出去了。
“你去哪里?”背后响起低沉微哑的嗓音。
周寂疆差点没被绊倒了。
他往后瞥了一眼,发现鹿孤舟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光线昏暗,男人抬着眼望来,神情冷淡,眼下青黑。
周寂疆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缓了半天儿才想,他好像在看自己那只已经踏出去了的脚。
他就索性把另一只脚也踏出去了,回头,利落反问道:“你跟我有关系吗?”
“砰!”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接甩门离开别墅,只留下一个潇洒背影。
当然,有时候潇洒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周寂疆走出别墅,又反复回头确认他真的彻底甩开那晦涩眼神,不由得揉了揉酸软手腕。
然后他开始操心自己应该去哪里。
按理说浪子标配也就是酒吧、KTV、赛车场、夜总会跟赌场了。
酒吧KTV包房那种场合他是彻底不敢去了,怕遇见那个女装大佬,毕竟昨晚闹得并不好看。
赛车场呢?他也不可能一天到晚去赛车,要么猝死要么撞死。
赌场呢?周寂疆不是会赌博那种人。
他站在别墅附近的马路上久久停滞,吹了会儿寒风,最终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周奶奶。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周寂疆每隔三四天都会去一趟医院,只不过每次都很隐蔽,没有让医院里的人知晓,更加没有让鹿孤舟知晓。
他就躲在走廊暗角,询问着护工有关于周奶奶的情况,听说周奶奶吃不惯附近的饭菜,他低头抿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