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周寂疆都止不住偏过头去询问情况。
萧舍离侧脸轮廓清晰，他很冷静:“长离仙君曾救我一命，我不好下手，还是您来。”
他们附耳言语，瞧着亲呢，众人眼神都不对劲了起来。
反应最大无疑是长离仙君。
察觉浓重杀气，萧舍离蓦然抬眸，心里一凛。
就是此刻他侧身拂袖躲过，一把本命剑与萧舍离擦肩而过，破空声响起，一棵桃树应声斩断，落地卷起泥尘。
周寂疆被扑面而来泥尘呛了下。
他下意识望向池长离，只见那人愣神，半晌才睁着漆黑的眼眸，喉咙间好似滚动着难以出口的话语，又细又轻:“我不是……故意想……”
有时候本命剑能更快感知到主人的情绪，也更快做出连主人都控制不住的行为。
池长离极力想证明，可是周寂疆眼神那样伤人，就好像他是个跳梁小丑。
渐渐他沉默了下来。
其实周寂疆明白，他也并不纠结这件事情，视线忽而从眼前清冷仙君那张脸下移，落在了池长离安置于两侧的手。
仙君紧攥着一根冰蓝色的细链，无意识细细摩挲着，显然这东西对他意义非凡。
周寂疆只是瞥了一眼，池长离就像是被烫到似的，极力想隐藏那“清莲”细链。
可是来不及了，周寂疆眼神透露嘲意，淡淡道:“没想到仙君还有捡垃圾的习惯。”
池长离呆愣在原地，心里翻涌着无数念头，最后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却喉头发紧，干涩，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周寂疆只是对他淡淡说了一句，就偏开视线去，望向了那些仙人。
“现在有两个选择，你们去死，或者服从我。”周寂疆本来就可以杀了他们，却还是给了他们一条生路，他认为已经够仁至义尽。
可仙人们如受了奇耻大辱，焦躁不安，脸上又热又烫，他们望向天帝想要找主心骨。
可天帝呢？他早没有一开始那游刃有余姿态，面无表情，额头冒出细汗。
他把那长离仙君当成了救命稻草，低低道:“您说句话啊！”
池长离什么都没有说，或者说他攥着那根名为“清莲”的细链，已然陷入了某种不良情绪当中。
周寂疆淡淡瞥了眼便不甚在乎移开目光，他再次看向仙人，忽而道:“想知道我如何说服昆仑山弟子们吗？”
仙人们内心备受煎熬，闻言下意识朝他方向望去，他们确实很好奇，妖魔怎么能劝服昆仑山正派弟子入了邪道？
周寂疆见已经勾起他们好奇心，也闭了闭眼，想着到底是怎么劝服呢？
收买人心，不过是威逼利诱，以威势胁迫，以利益诱惑。
什么利益呢？
现在三界最主要问题不过是洪涝罢了，他们怕，怕世间被洪涝覆灭，自己也会保不住性命。
所以要解决，怎么解决？
在众人视线下，周寂疆抬眼看向那位清冷仙君，这是第一次，他面对池长离，眼底有了真实笑意，清浅，如稀疏影儿横斜在水中，他轻轻道:“你一直都在安排别人，可是有没有想过你是初始元灵，也可以进锁龙井？”
池长离一怔，眼里有不可置信。
萧舍离站在周寂疆身后却是一脸平静，显然，他早就从周寂疆口中得知这件事情，并且早早就来了昆仑山，用这句话劝服了这帮弟子。
那帮昆仑山弟子当时反应，就跟这些仙人差不多。
仙人们表情有震惊，也有贪婪，还有点犹疑:“这是什么意思？”
长离仙君是初始元灵？他们从未听闻，目光不由自主被那沉默着的仙君所吸引，他们没有那么一刻那么细致打量过这长离仙君每一寸。
因为畏惧，他们以前都不敢抬眼看长离仙君。
而现在，打量开始，池长离就已经成为了与龙族一样被觊觎的角色，他会被囚进锁龙井。
没办法，三界已然数万年河清社鸣，这帮仙人养尊处优，已经被养废了，他们畏惧洪涝来临时所带来的灭顶苦痛。
只要能活下来，龙族算什么，长离仙君算什么？哪怕是天道，他们也会携带利剑前往，逼它进锁龙井。
只是他们还有些犹疑:“长离仙君是初始元灵这件事我们并不知晓，还算是有些可信度，可是初始元灵，怎么就能进锁龙井了？”
他们迫切想要周寂疆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可是那人苍白着脸，不紧不慢。
周寂疆有些喘不过来气，这是在锁龙井里万年带来的病症，站多了说久了就眼前发晕。
池长离也看出来这点，他眼神复杂，下意识想要扶他，可却被狠狠甩开。
周寂疆好像被恶心到了，他皱眉，一字一句戳人肺腑:“滚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