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看得慕璘风忍不住出神，是直到任敬伸手把毛巾取下来开始擦起头发时才反应过来，有些讪讪地说：“我今天......忘了和你们说要和半仙去超市，抱歉，以后不会这样了，其实你们也可以不用等我回来的......”
他本意是想说不用等他回来再吃饭，谁知道听了这话的任敬却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是说，如果以后你要走的时候也会像是今天一样不告而别吗？”
任敬的话让慕璘风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嗫嚅片刻才低声道：“不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无论如何，他至少会向他们当面告别。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任敬擦头发时发出来的轻微声响，看见他把自己的头发揉得一团乱，慕璘风心中一软，忽然叹了口气：“我来帮你？”
任敬的动作顿了顿，目光闪烁，没有言语。慕璘风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一个箭步上前去就把青年手里的毛巾给夺过来了。
把已经略带湿意的毛巾盖在任敬头发上，慕璘风小心翼翼又动作轻柔地给他擦了起来，指尖偶尔滑进青年柔软湿润的发丝里，都会让他控制不住地愣上一下。
就这样擦了半晌，慕璘风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把毛巾拿下来，“......可以了。”
他看着任敬凌乱的发型，随口就说道：“你明天就要去相亲，早上起来的时候记得打理一下自己的头发，还有衣服也别穿那么旧的了，换套稍微新点的吧，毕竟要给女孩子一个好印象。”
听了他的话后，任敬也没有出声，只是从他手里把毛巾抽了回来。
手里骤然空掉的瞬间，慕璘风恍惚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空了一块，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便发现任敬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如今正和他面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数清彼此睫毛的根数。
只是一眼而已，慕璘风立刻躲闪开了眼神，尴尬地想要把头扭到一边去，“那个，不打扰你休息了，我也要回去睡了......”
话音未落，他就听见任敬淡淡地说：“那你祝福我吧。”
任敬突如其来的出声让慕璘风着实怔住了。
他还没想清楚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意思，耳中就再次传来青年的声音：“说啊，说祝我幸福。”
慕璘风只觉喉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他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努力许久仍发不出一点声音，那四个格外简单的字眼在这一刻统统化作巨石，向着他那颗惶惶不安的心狠狠砸下来，直至钝痛蔓延全身他才后知后觉。
就在这时，任敬笑了一声，却听不清是什么情绪。慕璘风下意识抬眼望去，就看到青年已经后退一步，随即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一声响，房门合上，留给他的只有一地无声的月光。
怔怔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慕璘风满脑子都是任敬方才消失在门后的背影，以及他那句平静如死水的话语。
“说啊，说祝我幸福。”
慕璘风忽然抬手捂住了脸，因为他发现自己无法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回应。
果然......都是在欺骗自己罢了。面对徐怀仙的时候他能违心说自己不想耽误任敬寻找到真正属于他的幸福，然而在真正面对任敬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无法将这句冠冕堂皇的话说出口了。
虽然他希望任敬幸福，但这样做是不是违背了任敬的意愿呢？
他好像......的确没有考虑过任敬的想法。
可是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做呢？
蜷缩在沙发上，慕璘风渐渐有些困意上涌，没过多久他便这样睡了过去，继而又毫无悬念地梦到了任敬。
但就算是在梦里了，他也和任敬无话可说，两人面面相觑，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层朦胧雾气般无法接触到彼此，他只能看着任敬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消失。
也许他从来都没有看清过任敬的内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慕璘风只觉浑身酸痛，他从沙发上艰难地爬起来，随手摸了下脸，然后就错愕地发现自己的眼角居然还带着湿意。
就在这时，顾立群也从房间里出来了，见到他坐在沙发上愣神也有些奇怪：“原来你们俩是轮流睡沙发啊？搞那么麻烦干什么呢。”
“......老哥，你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因为奇怪，所以慕璘风随口问了一句。
顾立群却白了他一眼，“废话么，今天任敬要去相亲，我不得早一点起来陪他去吗？”
说着，他就敲起了任敬的房门，“起来了！”
等任敬开门之后，顾立群便喜滋滋道：“你今天相亲，我待会儿会陪你一起去，记得要好好表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