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振伟的秘书郑存没有随同出国,选择留在国内帮助黎漴处理工作。
他敲了敲门。
室内黎漴沉沉一声:“进。”
“存叔,”黎漴见是他,脸上带笑,“什么事?”
郑存:“黎总出国前留了个招待项目合伙人的行程,暂时没法亲自回来处理。”
黎漴接过他手上的资料。
粗粗一扫,发觉是前两年刚在项目上有过初次合作,原定今年商议深度合作的商业伙伴。
这个项目本是由黎振伟全权负责。
郑存怕他觉得吃力,道:“小黎总,这次行程我会陪同,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实时联系黎总。”
黎漴在认识多年的长辈面前,露出倦怠。英俊青年眼下有着青黑,望向年长者,罕见苦涩道:“存叔,不怕你笑话,我这些天应付公司的事很累——爸有没有说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
郑存道:“黎总在国外处理A级项目,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顿了顿,郑存有所保留道:“黎总出国前和我聊过,这次同样是给你练手的机会。”
黎家人口结构稳定,要不是出了“真假千金”这件事,江市上流圈子里恐怕还是将黎家当作“完美家庭”“完美豪门”的典范。
当然,时至今日,“真假千金”对黎漴的影响也不大。
他保有着黎家继承人的身份,父母看重,拥有实权,岿然不动。
黎漴默了。
他好半天才道:“我知道。”
郑存目含激励,朝他颔首,娓娓道着,此行与合伙人见面需要提前知悉的情况。
……
楚朱秀按捺脾气,她听着黎娅在房间里落泪的动静。
这与过往发生过的情况相似,她的心态全然变化。
过去,她觉得女儿爱哭不是什么大事。
孩童天性如此。黎娅爱哭,哭时楚楚可怜,颇为玉软花柔。
作为母亲,她心生怜爱,并允许她这样做。
有时,楚朱秀存有好奇,看着育儿书,心念着“每一个孩子的天性都是不同的”。
楚朱秀不清楚黎娅爱哭的习惯因何而来,但她爱她。于是,容忍着她眼中含泪的娇滴作态。
认回黎潼的当下,楚朱秀只恍惚过几瞬,觉得潼潼和她很像。
她并不认为,黎娅爱哭的性子是什么值得为难的事。
作为母亲,她接受娅娅柔软爱哭,接受她泪眼汪汪。
直到,黎娅的生母出现。
陈芳的存在给了黎家人一个悍然暴击。
陈芳泪眼朦胧的故作姿态,利用各种手段来恶心黎家人。
楚朱秀终于意识到——曾经困扰过她,让她求助于育儿书的谜题有了答案。
基因让黎娅不知不觉中拥有亲生母亲的模样。
楚朱秀胆寒心颤。
她耳膜胀痛,环绕着黎娅的哭泣声,蓦地,头一次高声喝止:“娅娅,不要再哭了!”
房间里的黎娅哭腔一止,片刻后,她泪汪汪地拉开门。
“妈妈?”
“我,我是,”黎娅被楚朱秀的脸色震住,抽噎着,脸涨得红红,“我在和阿植说话。”
“陈芳她又去学校找我,还送了一堆破衣服给我。”
她说着,气恼无助地低声问:“妈妈,真的不能把我送到国外吗?”
“班上的同学都在笑话我。”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自黎娅嫩白脸颊滚落。
楚朱秀克制情绪,她平心静气道:“你要出国,甩掉国内的烂摊子吗?”
黎娅怔住。她意识到楚朱秀语气里的怒意,试图解释:“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真的受不了了——”
“娅娅,你受不了,我和你爸爸、你哥哥就受得了吗?”
楚朱秀眼神冰冷。
“你爸爸因为你的事,项目投标失误两次,”美丽贵妇人的细腻雪白颈子如天鹅般优雅,她数月没能去做医美护理,已有细纹浅浅展露,彰显着这段时间黎家被陈芳折磨得身不由己,“他现在跑国外去忙新项目,不得已将公司交给你哥哥。”
“我已经很长时间不敢出门和朋友说话,”楚朱秀声线颤抖,她望着黎娅,女儿用不可置信,极受伤的眼神看她,她冷酷地自顾自说下去,“而你呢?”
“你只想着逃离国内,将烂摊子交给父母、兄长。”
“自个儿潇洒快活,是吗?”
黎娅脸色惨白。
她哽咽着,辩解着:“我没有这么想,妈妈,你不要这么想我。”
“妈妈,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来自母亲的语言伤害,把黎娅伤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