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拔剑。”
那剑光已经到了眼前,溪风月无奈之下只得取剑相迎。
他的剑颇为特别,正是那把瞧上去脆弱不堪的鱼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材质的,分明翠绿如玉竹,但坚固又有韧性,与剑刃相撞也毫不逊色。
剑乃利器,但这把剑,似乎并不为杀人而生。
两人眨眼间已经过了七八招,早已从小舟来到了楼阁之间,剑光闪过,轰然倒塌,溪风月看也没看,全凭感觉落地,他以为那处台子已经恢复了,不料足下一空,直直跌下去,幸好及时反应过来,跃到另一间小楼上。
他被这意外一打岔,心中慢了一拍,一时之间没控制住气息。
尽管短短一瞬间就收回去了,但他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声,心道不好——以连宵雪的修为,绝对不会没有发现。
果不其然,对方的动作一下子停住,沉着脸,缓缓看向他。
“为什么你身上会有魔气?”
人魔两界确实可以相互往来,但人界没有魔气,魔族靠自身是待不了多少时间,同理,修仙者也不能在魔界长久待着,也有一些人剑走偏锋,选择修魔,这样可以在两界内自由往来,但修仙是延年益寿,修魔则是拿寿命去换实力,虽然力量强大,但能寿终正寝者百不足一。
他不曾询问过溪风月修的是什么,只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仙。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溪、风、月!”
他们认识以来,连宵雪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
那天,向来平静如镜的定风波蓦地掀起了滔天巨浪,声势浩大,几乎要淹没整个青云,光是看着就令人心惊胆战,姑射仙子和逍遥仙人齐齐被惊动,待他们匆忙赶到时,只见一把通体碧绿的剑直直插在湖中央,仿佛仙人闲钓。
而湖面早已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连宵雪手里握着一把剑,站在几步外,面无表情。
此后又过了数月。
练剑、喂鱼、看书,一切如常,逍遥明里暗里来劝过几次,见他是真的平静下来了,便不再提起这事了。
他心胸算不得宽广,只是是非曲直有轻有重,权衡以后就做出了选择,上一次的不愉快倘若次次都要延续到下一次,那还不如此生不再见面,况且……对方便是修魔又如何,他心想,还能因为这个就分道扬镳吗?
溪风月必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因此,尽管他们俩上次闹得不欢而散,这一回再见面,又是心平气和。
溪风月这次带的是梅花,上面的春雪还未化,红白相映,珊珊可爱,待他将红梅枝干夹入书中,对方又抛给他一坛酒。
连宵雪接过,入手感觉不对,商家大多图便宜,能用廉价货就不用昂贵材,可那酒坛子用的是上好的料子,底下还刻着小篆的云字,怎么看都不是随处可以买到的东西。
“你这酒是哪里来的?”他问道。
溪风月已经了揭开封盖的布头,大大方方道,“路过一户人家,闻见里头有酒香,就取来了。”
“……不问自取是为偷。”
“大不了我回头再买两坛给他放回去嘛,”溪风月毫不在意地仰头喝了口,放下来时看对方仍然紧皱的眉头,啧了声,无奈道,“好啦,那户人家的小孩练剑,我给他留了本剑谱,你知道的,他绝对不亏,可以了吧?”
连宵雪这才缓了面色,但还是把酒坛还给了他,“那我也不喝,你自己喝去。”
“你这人,真难伺候,”溪风月叹息着摇摇头,倒也不客气,接过去一拍盖,酒香四溢,“偷来的不喝,买来的不喝,我下回自己酿,再请你喝总行了吧?”
“行,”连宵雪没怎么犹豫,痛快地答应了,“要是你酿了酒,那我说什么也要尝尝。”
“一言为定!”那双眼睛亮起来。
连宵雪嗯了一声,顺手往炉火里搁了些小木柴。
“说起来,姑射不在吗?怎么没听见她和她弟子的声音?”溪风月随口问道,“她们俩平日里不是总要赏花舞剑的吗?”
连宵雪知道他迟早要问这个,“你可别在她面前提这事。”
“怎么了?”溪风月奇道,“她俩终于因为谁比谁美闹掰了?”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这次没有说他胡闹,反而叹了口气,“如果那样也就罢了。”
咦?这回事情好像有点大。
连宵雪斟酌道:“她那个徒弟,盗走了玉琀。”
他这么一说,溪风月立刻就明白了。
玉琀不是玉,只是形状圆润通透,如同玉般,本质上是一种丹药,由千年灵气凝聚而成,有生白骨死活人之效,凡人也可使用,只需要含在口中即可。
“似乎对方本来就是奔着那药来的,她在人世间有情郎,得了不治之症,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青云有仙人,有治百病的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