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次……咳咳……”宋砚捂住嘴,断断续续道,“一次性……咳咳……”
顾飒一边安慰地拍他背一边替他把话说完:“下次一次性说完是吧,知道了知道了,你先缓缓吧。”
宋砚又咳了会儿,艰难道:“细……说……”
早等着他这句话,顾飒干脆一吐为快:“就我来找你路上遇到一姑娘要嫁人了,算算日期就是后天,是她爹擅作主张把她许出去的,我准备去问问,她要是想跑的话,我就带她跑。”
宋砚沉默不语,缓下来了,看了看她,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有几个胆,怎么老是干这种危险事?”
顾飒谴责地看向他。
宋砚:“……”
宋砚:“那你们跑到哪里去呢?”
她卡壳了一下,眼神和语气都在飘忽,“就……先跑着呗。”
唉,宋砚叹了口气,他正色道,“山上还有几间空屋,等我们抢完亲,她若没地方去,就带她去那住吧。”
顾飒跟着他的话点点头,点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等等,我们?”
“废话,”宋砚没好气道,“你一个人去我怎么放心。”
“可别,”顾飒否决,“你也手无缚鸡之力,她也手无缚鸡之力,我带一个就很勉强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去等着。”
被嫌弃的宋砚:“……”
是实话。
他面色憋屈,不情不愿地憋出一句知道了。
到这里就该分别了,云澹容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开口道:“二位已经知道我们是修仙之人了,明年四月开春,修仙各门派会在洛阳举办一次论道会,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
两人皆是一愣,宋砚反应极快。
“若是有空,必定造访。”
“好,”云澹容微微颔首,“参加论道需要有人引路,若是你们去了,就在城中最大的那间客栈里留个口信。”
宋砚自然又道了好。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这样一来,四个人要去三个地方。
除了江练和云澹容仍然同行以外,其余人又各自分别。
满觉寺在湖中心的小岛上,月光皎洁,如洒银辉,湖面波光粼粼,想上岸就必须乘船,两人都不习惯与陌生人相处,干脆给了那渔夫几两银子,便纵身跃上船去。
本以为划船这事只要有力气就足以,岂料辛辛苦苦划了半天,仍然原地踏步。
船夫笑道:“小兄弟,你手臂可得打直了!”
他依言又重新试了试。
待这游船在原地转了几圈以后,江练终于掌握到点诀窍。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但见两岸茫茫,万家灯火,湖心一片秋月白。
江练感慨道:“这还真是个好地方。”
闹中取静,避世又处世中。
云澹容背手而立,白衣飘然,他微微笑道:“满觉寺建于珲元十五年,那一年惠德太后尚在,她老人家信佛,大兴寺庙,短短几年内建了四百多座,那时候,神都之变不曾发生,如今的局势也还未形成,天时地利人和。”
神都之变对他来说就已经是史书上的记载了,这可是更远的事情了,江练想了想,问道,“师尊您见过定慧大师吗?”
“随师祖见过一次。”
“他当真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是,”云澹容颔首,“修为了得,更擅卜卦,难得的是一颗大乘菩提心。”
“如此厉害,怎会忽然圆寂?是天数?”
云澹容敛目,细细思索,片刻后叹道,“人生有定而无常。”
此时清风拂过,明月高照,湖中青涟荡漾,揉碎一番琼瑶。
“如此良辰美景,莫要谈论那些烦心事了,”水声阵阵,江练摇桨笑道,“听闻金陵灯火葳蕤,花灯节尤其热闹,是为不夜城,待离岛后,可去一观。”
“善,”云澹容微笑道,又想起什么,“我是不是未曾说过,我原是金陵人。”
诶?江练转头,他不曾掩饰,想的都写在脸上。
云澹容笑:“为何如此意外?”
江练不好意思道:“印象里,世俗气太重,与师尊不符。”
“原来如此,”云澹容并不生气,他细细思索道,“宅子想必早已易主,那棵桂花树不知还在不在,我年少时在底下埋了两坛子酒。”
“那好办,”江练闻言笑道,“待到那金陵城中时,且去一探便是,只是可惜——不是女儿红,怕不是早已不能喝了。”
云澹容失笑:“这有何难,若想喝酒,有金陵春,若想饮茶,有雨花青——只是不知,你好酒还是好茶?”
“唔……”江练煞有其事地沉吟了会儿,不答反问,“师尊觉得呢?”
云澹容学着他的样子,沉吟片刻:“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