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的?”那人扬了下眉,“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江练:“……”
夭寿啦!师尊您在哪儿!您的徒儿说不定活不过今天!
他脑袋疯狂思索当初围攻溪风月的有哪些门派,有没有哪个小门派成为漏网之鱼,想来想去那大魔头作恶多端怕不是天下共击之——就是小门小派怕是也贡献了绵薄之力,他师祖更是首要功臣!
一瞬间冷汗涔涔。
罢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他抱着剑,硬着头皮行了个礼,“晚辈是秋生剑宗的。”
“哦?秋生剑宗的人?”那人饶有兴致,“那你又是哪个长老的弟子?”
江练:“……”
溪风月和连宵雪没闹掰之前是好友,应该不太可能不知道对方收了个名字叫云澹容的徒弟,仇人徒弟的徒弟,他会不会直接被一剑劈死……剑?
他悄悄打量了下,对方身无长物,似乎没有那把奇怪的碧绿色剑,大概是在那场神都之变里遗失了。
要不要说实话?
江练心想那山上还有两只鸡等着我去喂呢。
他斟酌片刻:“师尊姓云。”
对方听完哦了一声,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波动,既不像是见到旧友之徒,也不像是仇人之徒,又打量了下他,“你才聚灵吧,你师尊怎么让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瞎跑?”
这话里居然有几分责怪的意思,江练下意识道:“我们是走散了。”
这里是哪里他也不知道,刚刚瞧见的还是槐安花海,眨眼间自己就已经身处一室之中,且四面皆是墙,压根没有出入口,他分不太清,只心下猜测,搞不好也是阵法所化。
溪风月哦了一声,又问:“现在外面是什么年头了?”
考虑到对方可能并不知道年号,江练想了想,“距离神都之变已经过去了百个春秋。”
“都过去那么久了啊。”
他似乎也不意外,只是感慨般地叹了口气。
江练试探性道:“您……您有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对方慢条斯理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江练以为他要开大招,屏气凝神。
只听对方掷地有声一个字——“等。”
祖宗嘞,江练绝望,他直觉对方没什么恶意,但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个办法啊,他还急着去找师尊呢!
对方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摊摊手,“没办法啊,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要不然你试试看把墙打破?”
他那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没力量反倒让人大吃一惊,江练摸不准这话真的假的,就假装没听见,走过去看了看那墙,也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敲上去回音也没有,不知道后头是死路还是怎么样。
他不死心,打算一面面敲过来,溪风月就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是在看戏一样。
刚刚去敲第二面墙,忽然听得撼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外力打破。
两人同时望去。
那本来完好无损、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墙平白无故多了条上宽下窄裂缝,紧接着,那一小条缝隙在两人紧盯的视线里缓慢地扩散成蜘蛛网形状,土石像豆腐一样一寸寸地软塌下来,崩成无数块小碎石,缝隙里露出细碎的缈色,直到最后一块石头也落地,那浅淡连成一整片熟悉的织物。
师……
他下意识就想脱口而出,又蓦地收了声。
——旁边还有个人。
要命!他瞬间紧张起来,倒不是他信不过师尊的实力,但对方毕竟是几百年的大魔头,修为鬼知道有多深,分明是死人,也不知道怎么又活过来了,那句手无缚鸡之力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打起来也不知道几分输赢,况且师尊还……咦?师尊的眼睛好像好了?
云澹容看见他,绷着的面色一松,垂下手,快步向他走来。
他心下着急又诧异,想提醒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可对方的目光平稳移动着,在接触到这空间里另一人的时候,脚步忽然停顿了下,向来清明的眼里难得流露出疑惑的情绪来,眉头一皱,凝神注目了会儿,有那么几秒钟的迟疑。
片刻后,他听见云澹容语气不确定地喊道:“……师祖?”
哦,认识啊,也是,毕竟是……
他自然而然地想,身体忽然一僵。
江练:“?!”
等会儿!他听见了什么?!
“哎——”那人笑眯眯地拖长声音,又仔细看了看江练,满意又欣慰地点点头,“不错,你收弟子有姑射收徒的风采啊。”
江练:“……”
大脑有那么两秒钟的空白,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工作,慈悲又清晰地告诉他那是哪两个字。
他僵硬地转过头,那人冲他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