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希明脸色微变,将彩扇一合后却立即拱手求教。
“没想到竟然会缺引子。那这该如何是好,枉我研究万妖行多年,唉······果然是不如哥哥您啊。”
“别气馁得太早嘛,我既然保证过带你见世面,就不会让你失望而归的。”陆柳鎏笑眯眯解释的样子,又无限趋近猫脸,“这引子简单的很,你们这一批人,不都各自驭使着小妖怪么,把他们放出来溜一圈就完了。我在上面,帮你看着。”
祁希明顿了顿,两眼一亮,最终将扇子敲在手心。
“如此,弟弟我那便照办。那还请哥哥,务必呆在阵中央为我指路。”
“去吧去吧~”
他们这边谈得正好,而远在龙尾看不见情况的夏英哲早已心急火燎,几次忍不住要起身,却都被左右的人拦下。
虽然他相信陆柳鎏的判断力,但他不敢保证,这家伙会不会又瞒着他擅自乱来。尤其是刚才对方的态度,让他觉得非常可疑。
余光再一瞥红蝴蝶结,他如抓住救命稻草问道。
“博明,这头发是不是昨晚那家伙给你弄的。”
双目放空的安博明不说话,只点点头。
“他来找你的时候,还跟你说过什么。请告诉我,这很重要。”
可此后,却再无任何回应。安博明像是看不见别人,恍惚的视线直盯被长廊包围的中心。
夏英哲与安博明的反应都如此异样,一旁的莫文姝终于看不下去,眉头紧锁望向荧光照耀的天幕。
她有预感,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
另一面,祁希明已向所有人传达指令,释放与自己结契的灵神妖物。回到龙首顶端时,他感激而诚恳地向‘恩人’陆柳鎏鞠躬行礼。
千人齐声念咒,脚下地动山摇。
在这骇人的轰鸣中,夏英哲只觉眼球上的灼烧感愈发强烈,五感变得异常发达,可他却又不敢捂住眼睛,错过周边一切动静。
当浑浊汹涌的妖物气息喷发而出,他亦仍不住发出惊恐的痛呼。
一样的。
这和在刑图镇吕家宅,那所祠堂中曾感受到的气息是完全一样的。
“你、你的眼睛——”
莫文姝的声音让他回神,他往眼底一摸,这才发现他眼中竟流出了鲜血,可指尖沾上血后却像被染了色,变成刺目的金黄。
吸气时胸腔隐隐作痛,双眼溢血夏英哲再也支撑不下去,突然扑倒。好在被莫文姝扶住,没撞伤头部。
长廊外,阵眼中,千万道扭曲的漆黑之物冲向天空与那三人所在的‘龙尾’,赫然是刑图镇当晚与柳妖苦战的再现。
作为这场宴会的举办者,祁希明却仿佛无事发生,端坐在龙头之上轻摇彩扇。
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他抬手一挥,那些藏有狰狞人脸的黑雾逐渐散去,伴着若隐若现的哀嚎悲呼。
只是他眼中的势在必得,在看到轻轻摇晃的金链圆铃后荡然无存。
阵中央上空,陆柳鎏被金链组成的保护罩包裹,依然盘腿坐着,毫发无损。而同样的,龙尾处亮着金光,夏英哲三人亦被发出脆响的铃铛守护。
夏英哲眼睛里的血已经停了,当他再抬眼后所看到的世界,已是天翻地覆。
金碧辉煌的观景长廊由一块块腐肉堆叠,墙上精美的雕刻是树根里镶嵌着牙齿、指甲,脏器,胚胎,密密麻麻排满整片。
定睛凝神,他这双眼竟如千里眼,任何角落的景象都于眼前清晰呈现,近在咫尺。因此,他也看见了其他‘宾客’脖颈后的缝合线。
他们是披着人皮的傀儡,可他们依旧是活着的人类。长寿安康,容颜永驻·······
夏英哲的目光终于停在此前信任过的人身上,那个曾为族人带来希望,打造出‘永乐乡’的祁希明。
事情没按预计中的发展,祁希明仍气定神闲,甚至朝陆柳鎏抱怨起来。
“好哥哥,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在金铃铛划出的安全空间里,陆柳鎏原形毕露,朝对方双手中指问候。
“谁跟你好哥哥好弟弟哦,一个烂了几千年还没变成肥料的垃圾,连塑料都比你可亲可爱,麻烦不要跟高贵无暇的我攀关系好嘛?”
“这话可真让我受伤啊。我们明明一见如故呢。”
“一见如故?你这记性堪忧啊,不知道是谁给那些不知好歹的小虾小鱼支招,三番两次觊觎我的东西。”
对峙声音在空旷的平原上回荡,自然也被金铃守护的三人听进去。
莫文姝仍扶着夏英哲,她的手上衣服上沾着对方干涸的血迹。屏息倾听片刻,残缺的记忆片段终于浮出水面,她抬眼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