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闻言果然也乱了,难以置信着急确认的有,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只怕也不少。
南吕咳了几声,止住议论:“金陵乃是水路中转,至关重要。我知楼中人心浮动,但想必诸位也清楚,水路若起了乱子十二楼难保不被江湖豪强分割蚕食。”
“是啊······”
“水路、商道绝不能乱······”
“这话不错。”
瞧着大家也认这话,南吕瞧着下列站着的几位,仔细忖度后道:“楼主和大师姐都没有踪迹,莫问期和江阔杀令已出,杭州这边此时并无大碍。不知各位可有愿前往金陵施展手脚接管分舵的?”
接管分舵?这可是天大的好运,柳无眠不在楼中,但分舵主差不多是和左右长老一般的地位。且分舵虽隶属十二楼,但不必接死士的活,只需用心经营商会、传递消息、提供食宿即刻。对常年奔波的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安稳差事,南吕这开口不可谓不诱人。
但也有聪明人发现,楼主亲传弟子都没有要自荐的意思。
思索半晌,也总有人开口:“程咎愿往。”
南吕眉间一挑,站起身来,仔细询问:“可曾去过金陵?”
“去过两回。”
“可曾带过队?”
开口的弟子一愣,声音轻了不少:“······未曾,但弟子曾是商户出生,对······”
南吕没有接着听,只顾问:“名下有多少产业?可有用商船的行当?可曾跟过船队?金陵官员及商会可有旧友熟识?”
“······并无。”
南吕下了结论:“此时乃是紧要关头,这位小兄弟虽心有抱负,但终究欠些经验。”
不够格的意思。
一时局面再次陷入僵持,南吕等了许久,将视线对上右长老。右长老却熟视无睹,面上还是不明不白的笑,看不出分毫情绪。左长老自然不愿被调走,更何况他还不愿见南吕好。且事出反常必有妖,聪明人多少能察觉一些不对劲,若真是好事,南吕只怕更愿意想着同出一门的师弟师妹,怎会放到明面上让大家自荐。
沉默良久,南吕终于看向卢拾:“卢拾,你呢?愿去吗?”
堂下顿时连喘息声都极为压抑,这两人不合已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此时对上了,多少还是叫人屏息。
卢拾缓缓抬首,既无惊讶也不见惊喜,平稳得瞧不出任何情绪:“金陵分舵如此重要,我资历也尚浅,无法担此重任。”
南吕依旧端着温和模样:“怎会?卢拾师弟能力人品都是上好的,和我们这些亲传弟子又有何区别?只是底下的师弟师妹年纪尚小,又担忧师父,我才没开口。这样看来当然是你最合适。”
哟,想玩调虎离山呢?
卢拾不吃这套:“若是黄钟师姐在必然是她最适合,现如今她不在,当是身为二弟子的你最有资格。我又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金陵的乱子不知内情如何,且此时的十二楼本部必要有人坐镇。南吕想让卢拾去金陵收拾烂摊子,不过就是想将人往外推,趁机收拢权力人望。只是,卢拾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口舌之争并无益处,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南吕也只是丢下一句“再议”而已。
众人散去,左长老明目张胆地凑到卢拾身边说话,右长老看他的眼神也不同往日。谁都看得出来,如今的十二楼只有两股势力在斗,而为首的卢拾一改往昔莽夫模样,颇有些智勇双全的意思,对上亲传弟子南吕也不落下风。
南吕和卢拾在楼中斗得热火朝天,莫问期和江阔也没少躲着看热闹。
江湖传闻,十二楼这些日子正在闹分家,不少人担忧他们付不出那杀令上的金银,对杀令的热情反倒不高。只是坐山观虎斗,若是有幸能做个渔翁,岂非一步登天。茶楼酒坊里不少人都在说这个,两人甚至不用刻意打听,便能猜到楼中如今的乱象。
“卢师兄颇有本事,竟能和南吕那样的人斗起来。”莫问期面上带笑,转过头来喝了一杯酒。
江阔少听他夸人,只觉得稀奇:“南吕那样的人?他是哪样的?”
莫问期面上稍有不屑,语气不甚客气:“他是不叫的狗。”
江阔不解。
他解释道:“柳无眠门下亲传弟子十二,其中最能干的是黄钟和南吕。你想必也看得出来柳无眠更重用黄钟,种种贴身紧要的事还是让黄钟做的多。”
江阔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虽然黄钟脾气更暴躁,但柳无眠无论是闭关还是出行,跟在他身边的一定是黄钟。相反,南吕虽性子好一些,但他待人极冷,比黄钟更像是一个无情杀手。
莫问期捻起桌上雪白的糕点,手指用力,里面露出芝麻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