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感觉桌子底下,有人用鞋子旁若无人地轻轻蹭她的脚腕。
再看对面的裴妄时,他依旧在面不改色举止优雅的用餐。
但沈意可以肯定就是他,稍微往后躲,他还要凑上来。
直到沈意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下去!
裴妄微微拧了下眉心,撩起眼皮瞧她。
沈意微微一笑,把排骨放嘴里慢慢地咀嚼,有点挑衅的意思。
裴妄看得想笑,随她。
书房发生的事,让裴昊东压根没心思用餐,注意力都放在了餐桌上,这会儿瞧见裴妄的眼神。
他似乎一直在看沈意。
沈意的脸蛋很漂亮,皮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的确,这样的姿色很难有男人不动心。
裴昊东目光晦暗的闪了闪,转而对沈意慈爱的开口,“意意,前段时间你和你伯母之间的误会我听说了,委屈了你,你别把这事儿放心上。”
沈意眼底藏下恨意,抬眸时冷淡疏离,“伯父,不是伯母的错,我不会不懂事的。”
“我和你父母生前是最为要好不过的朋友,现如今他们只剩下你一个女儿,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和需要,尽管跟伯父讲。”
裴昊东年及四十,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中年人的沧桑在他脸上并不明显,看人时总是和蔼可亲的模样。
不清楚他的人,都会被这副伪善的模样欺骗。
沈意闻言胃里直犯恶心,手指掐进掌心,刺痛感让她恢复了几分理智,“伯父客气了。”
裴昊东很少关注沈意,把人放眼皮子这么多年,也没见她翻出水花,自然不放在心上。
正欲在说些什么,裴妄忽然开了口,“裴昊东,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裴妄从小就是这样不知礼数,再加上之前绑架的事儿,裴振远和闵柔自知管不了他,也就随他没大没小了。
“阿妄,你想说什么。”裴昊东脸上的笑很勉强。
“食不言寝不语。”
裴妄用刀子划开牛排,放入唇中,“老祖宗教的规矩你是一个都没学进去,怪不得悟性那么差。”
裴昊东强迫自己镇静,“都是一家人,我不过是关心关心沈意。”
裴妄淡笑,意为不明,“沈意和我们,可不是一家人。”和我才是一家人。
这句话的意思有很多种。
裴昊东偏偏理解成他是嫌弃沈意的意思。
也是,从沈意来到裴家之后,裴妄就想方设法的折腾沈意。
好几次都半死不活的拖回来的,伤口触目惊心,哪能真看得上沈意?
可他大概不知道,每次沈意身上带伤,都是因为裴妄手把手教她枪支、搏斗、骑马弄的。
那些伤是沈意的勋章。
“阿妄,我视意意为自己的女儿,你别总欺负她。”
闻言,裴妄笑意更甚,身体往椅背上靠,轻嘲,“自己没有,还惦记上别人家的了,你也好意思?”
被戳到痛处,裴昊东根本克制不住的猛地起身,“裴妄!”
一下子就带掉了刀叉,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
气氛也一下子紧绷起来。
周嘉敏赶紧半蹲下身体,俯身去捡,结果正瞧见看到桌子下的场景。
裴妄的小腿正刮蹭着沈意,周嘉敏赶紧直起身,脸色有点不太自然。
这种事儿总是被她看见!
裴妄照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看都没看周嘉敏。
“好了,吵什么!”
裴振远眉峰皱出一个‘川’字,威严的发了话,“你们是亲兄弟,该相互扶持,而不是在这内讧。”
裴昊东马上颔首,“对不起父亲,是我错了。”
余光扫过裴妄,“我是老大,是应该让着阿妄的。”
裴振远神色稍霁,瞧见裴妄寡淡无礼的样子,又皱起眉心,“你也该给你大哥道个谦,你明知道你大哥他……你却偏偏说那些话,给你大哥道歉。”
裴妄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扣,淡道,“你见我跟谁道过歉?”
“……”
裴振远脸色不好,拿他没办法。
裴昊东已然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思了,有裴妄在的地方,就别想安生。
“我吃饱了,先回房间。”
周嘉敏这才小心翼翼的把拣回的刀叉放回桌面上。
闵柔关切道,“刚才你都没吃多少东西,待会儿让嘉敏给你送上去点夜宵,再忙也得注意点身体。”
裴昊东对闵柔恭敬的点头,“好的母亲。”
说完,余光怨恨的扫了眼裴妄,抬步离开了餐厅。
裴振远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嘴角,有意和大儿子交谈。
拄起拐杖也起身道,“昊东,你跟我来书房一趟,我有事要交代你。”
“是,父亲。”裴昊东搀扶着裴振远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