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泽在旁边笑得一本满足,招摇君非常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小声说:“瞧你这德行。”
“什么德行我都有老婆,你有吗?”
招摇君:“嘁!”
好了不起哦,以为谁不知道你死缠烂打了多少年?
广仁王温雅一笑,冲招摇君摆了摆手:“小招摇,这边就有劳你了。你若嫌这里闷得慌,灵体可以随我们去东海转转。”
招摇君求之不得,立马蹿到他身后,非常不见外地将双手搭在他肩上:“好啊,我好久没去东海了,黎海若要是欺负我,你可得帮我拦着。”
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之前在鬼渊下不过百天,他都差点被逼疯,让他老老实实地留在这里守地脉,无异于要他的老命。
就这样,招摇君死皮赖脸地扒在广仁王肩上,跟着他们去了东海。好巧不巧,黎海若与白遊和他们脚前脚后,两拨人正好在海边来了个照面。白龙王义济恢复得不错,只是眉间始终萦绕着一股郁结的神色,看样子白遊把洛世灵和楼面的事完整地告诉他了。
他本就是五龙王中性子最内敛多思的,不论他对洛世灵究竟有没有情,此事都会成为他心里迈不过的坎。
兄弟离散几百年,灵泽率先迎上去,努力把脸上的喜悦之色压下去:“还好吗?”
“还好,我只是没想到,到头来居然还是害了他。”义济摆摆手,苦笑道,“若当年我没有破译密文古卷,凤翼族几百年的灾祸也许也不会发生。”
黎海若叹了口气,大概是已经劝过一轮了。秦风月开口宽慰道:“当局者迷,谁也不能一眼看穿因果劫难。路是凤翼族自己选的,哪怕没有你,以洛世灵的天分,也不是不可能破译炎明符文的密语。何况若没有那自保的杀器,凤翼族恐怕会在上一次大劫中覆灭。”
招摇君连连点头,为大美人捧场。灵泽杵在一边,酸溜溜地对白遊嘀咕道:“他怎么总是对别人这么多话?”
白遊和他的悲喜并不相通,只好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义济勉强点点头,闭了下眼睛:“也罢,逝者已去。既是他的心愿,我将来尽己所能替他照顾一下凤翼族也就是了。”
他转头眺望无边的海潮,一轮夕照在他眼底缓缓下沉。接着他一言不发地扬起脖颈,踏着浅水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海,腰身以下没入海水。又一道浪头跌落,他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白龙玉雕似的龙身,在起伏的波涛里若隐若现。
雷云迅速在海中央汇集,是东海龙王回归神位的信号。广仁远远看过去,温声道:“那我也该去和他一起抗雷劫,左右躲不过这一遭。”
义济状态不佳,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多照顾一些。
说罢,他长袖在风中鼓起,曳地的长袍下摆一卷,轻飘飘地跃到了义济身边。青龙和白龙的脊背在风雷中狂乱地晃动,在苍茫无尽的海潮中渺小得像两叶扁舟。招摇君望着雷云纠结了一会,终是犹犹豫豫地凑近了一些,半透明的灵体远离了海岸,大概是想离广仁近一些,替他分担几道天雷。
灵泽凝望着他离散多年的兄弟,脚步未动。他在东海下孤零零地过了几百年,一时片刻是不想再回去了。更何况,眼下他最大的牵挂就在身边。
唯一一个惦记着正事黎海若也没动,眯着眼睛旁观了一会,看那两条龙不会出什么事,才放下了心,对秦风月干笑一声,抓着白遊的胳膊:“那我们先走了。”
看样子短时间内灵泽是顾不上什么兄弟情了,他们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白遊顺手揽住他的后背,这两口子拉拉扯扯地回去了,空旷的海滩上只剩下了灵泽和秦风月,浪潮一波接一波地扑打在他们脚边,像是某种低沉的絮语,念着天地间最古老的咒文。
大祭司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淡淡道:“走吧。”
灵泽乖乖地跟上,偷偷瞟了秦风月好几眼,似乎欲言又止。
东海此时已近黄昏,夕照给秦风月半边苍白的脸镀上了点气色,像是白瓷器上金红的釉质。他和灵泽沿着绵延无际的海岸线慢慢地走,海风的咸涩味扑面。秦风月抿了下嘴唇,问灵泽:“你是有话想问我吗?”
也许是因为脱离了肉体凡胎,秦风月的冷淡是天性使然,在不需要应酬维持体面时,他对外界的反应会更加寡淡,但不代表他变得迟钝了。灵泽在秦风月身边,为了照顾对方的腿,他脚步稍微放慢,步调刻意和对方保持一致。他犹豫了一会,问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精通命理算术,那我与你的关系,和白遊黎海若之间的关系比起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