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白遊盯着金丹上流转的光华,“从金丹上看,他这具肉身在一个月以前就死了,算是……寿终正寝。”
这么算来,秦风月主动和太玄离开观星台时,太玄就已经死了。
“上次来东堂取魂血核的那个,身上的气息确实是他的,却又绝对有活人气。”黎海若慢慢地走上前,“果然,梅四娘没撒谎,她用秘术把太玄炼成了和平山恶鬼类似的东西,使得他的状态和秦风月相似,卡在阴阳的夹缝里半生半死。然后她又控制了太玄去取魂血核。看来当时我们在地牢用骊珠剑砍了她,太玄这具皮囊才真的算是死了。”
“若太玄真的被炼成了那东西,说不定下一轮冥历开始后,他还会像其他鬼一样重新活过。”白遊盯着那颗珠子,离了丹田,其光华也越来越暗淡,“秦风月不是说,这次大劫依然落在平山,看来是要我们将这个鬼渊了结。”
“不是‘我们’,是顾采衣的天机命。”黎海若纠正道,“顾采衣把洛从云扔到鬼渊下,除了跑出一个招摇君之外,也没什么其他大事。招摇君离开平山的因果主要还是落在了洛从雪和荀子姜身上。”
言下之意,你既然从鬼渊下捡了一条命,这次天道没想找你麻烦,就别再上赶着作死。
“好了,他这金丹快要撑不住了。”白遊岔开了话题,手指一弹,将金丹放回太玄的丹田里,“虽然可能有点膈应,但咱们还是应该把他……带回去。让秦风月也来欣赏欣赏。”
岂止是有点膈应,黎海若现在就想送他去喂王八。
但他也明白,这好歹是个金丹道士的尸体,不能随意处置,甚至到时可能用他钓出梅四娘。
想到这黎海若板起脸,从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柳木盒子,只有火柴盒那么大。他手一推,盒子晃晃悠悠地飘到太玄尸身的上方,白光闪过,太玄的尸身被飞快地吸入其中。
柳木盒子是东堂的法器,完成收纳工作后,又慢吞吞地飘到黎海若面前,示意主人把它收起来。
殊不知主人满心嫌弃,恨不得把它一起扔进搅拌机榨碎。
“话说太玄胸口上有那个图腾,虽然看不出是干什么的,至少说明这伙人跟北安岭的烛九阴、有苏狐仙脱不开干系。那个韦峻虽然跑了,但他充其量只是梅四娘的一个打手。”白遊绕过供桌向内殿张望,“不指望梅四娘有什么小女儿情怀,没事喜欢写个日记什么的。若我们运气好,说不定能找到关于她修习巫术的卷宗手记之类。”
黎海若冷着脸,仿佛过年被强行夹了一盘子不爱吃的菜的小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白遊回头看了一眼,无奈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不想随身带着就把他给我。”
黎海若:“你不嫌弃他?”
白遊觉得这问话怪怪的,没法回答,只好撸猫似的顺顺他的后背:“那老鬼一百多斤,怪沉的,体力活交给我就好。”
黎海若摇头,勾住他的一侧手臂,和他一起往内殿走。
梅四娘是凡人,外表还是个挺漂亮的大姑娘。上次在地牢里匆匆一面,虽然模样略显狼狈,但看得出她还是挺注重自己的仪表的。老巢里多半会有她生活起居的场所。
果然他们绕过正殿,到了一间偏房,推开门,就能看出明显是一间女子的卧室。
屋子不大,床前罩着素色帘幕,角落里有一个妆台,上面摆着几罐胭脂水粉。床头还有一只小巧的铜香炉,虽然眼下没有点香,空气中却隐隐有梅香浮动。
“还挺干净。”白遊点评道,“比祁北斓那乱七八糟的卧室强多了。”
黎海若径自走到书案前,毫不客气地翻动着那一摞大小不一的纸。其中有线订的书册,有散页的黄纸,甚至还有写满字的皮。年头太久不知鞣制过了多少道,黎海若一时也看不出这是从什么生物身上扒下来的。
他翻了几下,对白遊说:“还真是她的手记。这梅四娘研究的东西还都挺偏门,生生死死的,各种犄角旮旯里掏出来的巫术。但大多数都不太可能实施。”
“比如?”
“比如这个,长生不死药,说是从王母宫里流出来的方子。”黎海若拿起一张薄薄的黄纸抖了抖,“龙脑凤髓是什么玩意?上哪去找真龙脑子?抓个蜥蜴还差不多。亏她编的出来。”
“就没什么靠谱的偏方吗?”
“没有。估计重要的东西她不会摆在桌子上。”黎海若拿起最厚的一本书随意翻着,“唔,这里有她那个血娃娃的制作方法,取不足月已成型的死胎,亲娘生辰要属阴,放到锅里……算了不念了,怪恶心的,反正主要是死婴和人血。这上面说了,血娃娃的本事取决于炼化的材料和胎儿本身的血统,上次她在地牢里抛出的那个,拦了我的骊珠剑一下,算是血娃娃中的极品了,上面还记载了当时制作那个用的材料……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