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样啊,什么剧本吗?”
“很无聊的剧本,讲的是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妻,妻子患了阿尔茨海默症,忘记了很多东西,但是每天坚持在厨房里忙着准备便当,她忘记自己为什么每天千篇一律准备便当,而他的丈夫每天都喜欢这样抱着她,一遍又一遍跟她说爱她,呃,差不多就是这样吧,挺无聊的剧,现在都还在找演员。”
“真幸福啊。”林策文有些感叹。
“嗯?为什么这么说?”银湖抬眸望着林策文。
“因为一直相爱着啊,妻子即使忘记了所有,也依然没有忘记爱他。”林策文弯了弯眉眼,笑得及其温柔。
银湖舔了舔干涩的唇,喊了起来:“这个菠萝牛肉太甜了吧。”
“啊,我没加糖啊。”林策文困惑地夹了一块。
桌面上的小雏菊笑得异常欢喜。
声乐课,银湖上得极其认真,即使依然还会跑调,即使声乐老师的眉头越皱越紧。
坐在外面等候的林策文每次想起银湖在浴室里唱着不着边际的调调就觉得好笑又心酸。
池阳的电话又来了,林策文只好离开等候室到走廊边上去听,此刻正是夕阳西下,他靠在最边边的栏杆上听电话:
“呐呐,小林,刚才‘忘’的剧组联系我,说阿银要进组吗?不是说无聊不接吗?”池阳那边依旧是很吵。
“啊?!我不太清楚。”林策文愣了一下,“是那个五十多岁老夫妻的故事吗?”
“呐呐,他过两天得再去试镜,我把剧本发给你,你有空跟他对对剧本。”
“啊?可是,我,我不会演戏啊?”
“呐呐,不用演,真情实感就好。”
“什么?!”林策文傻眼了,什么叫真情实感?
“呐呐,下礼拜‘邑周记’要找他搞个访谈,记得跟他对对话术,别让他有的没的啥都讲,已经够多黑料了!”
“哎?”咋那么多事?不是说好的就几支广告而已吗?
林策文有一种被卖的感觉。
“呐呐,我把他这两个月更新的行程发给你,你还有啥事?没事的话我挂了。”
“哎,等等,想再问问,阿银为什么非要唱歌?呃,我的意思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跟短板,其实没必要非要——”
“呐呐,你说那个啊,哎,他说想成为最耀眼的星星啊。”
“啊?!”
“呐呐,小林啊,你别看阿银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有自己非要做的事情不可。”
“成为歌星吗?”
“呐呐,不是,他想要让自己成为最耀眼的星星,只是想要找回小时候遇到的那个人罢了,那个人有一副好嗓子,他小时候听过那个人唱过歌。”
林策文愣了一下:“啊,这么长情啊。”
“呐呐,小林同学,看阿银的时候,不要去看别人口中的阿银,要去相信你感受到的阿银,他值得你为他付出。”
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林策文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池阳使劲在向自己推销银湖。
“咳,池老板,你言重了,我只是两个月的合同助理而已。”
电话那边传来了爽朗的笑声,而后挂断了。
“喂,林策文,你在那里做什么?!”身后传来银湖气鼓鼓的声音,一脸阴沉地大步走上来,瞪着林策文。
“啊,方才池老板来电话了,说你要进组跟访谈的事情。”
“所以你把我抛下自己跑出来?给你工资的是我,你的老板是我,不是他!”声音都拔高了八个音度。
什么?!林策文一脸问号地盯着银湖。
“总之,你以后做什么,去哪里,都得跟我说一声!”银湖瞪着林策文。
“是,是,是,银老板!”林策文翻了翻白眼,无奈地应和着,直接往课室走去。
“你态度不够诚恳。”银湖转身跟上去,“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的白眼!”
“那这样呢?”走在前头的林策文站定,回过身子,抬起自己的上目线,对着银湖及其诚恳地眨巴了一下,夕阳的余晖落入那双灰色的瞳孔里,银湖看到那双眼睛里的自己,熠熠生辉。
一时间,他怔住了。
“行了行了,以后去哪都跟你说一声,好吧。”林策文浅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银湖柔软的浅发。
啊呀,这手感真心好,将来考虑养只金毛犬吧。
“喂,”银湖突然红着脸冲着林策文喊了起来,“不要——”
“怎么了?”林策文收回手,狐疑地望着他。
“哼!”银湖冷哼了一下,走到前头去。
不要动我头发,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他突然意识到,那人停留在自己头上的温度,让他无比眷恋。
这让他觉得,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