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是没人看得见他们,仿若两个时空,同处于一个地方。
雪花突然落得有些急促,纷纷在他们周遭隔出了一个空间。
墨子云抿了抿有些冻得发白的唇,盯着银湖有些空洞的红瞳,颤巍巍地问道:“银湖,你在唤谁?”
“你怎么没等我回来呢?”银湖微微侧头,但是红瞳里依旧空洞,仿佛隔着遥远的时空在问,“诸葛先生,说好的要一起平安到白头啊,你去哪了呀?”
墨子云怔住了,有些错愕地望着一脸悲恸的银湖,“银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你会等我回来,你说你要跟我白头到老,可是你又去哪了呢?”银湖颤巍巍地重复着这句话,缓缓地抬起的手,轻轻地、眷恋地、悲切地抚摸着墨子云冰凉的脸颊,“我寻遍三界不得,念你名字千千万万遍,依旧不得,要如何是好?我淌过黄泉,路过奈何桥,跪过三生石,所有你可能经过的地方,我掘地三尺寻了千千万万遍,依旧不得你,我急得像只发疯的兽,四处碰壁,八遭煎熬,诸葛先生啊,你怎么舍得把我留下来了呢?漫长的时光里,寻不得你,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死不瞑目啊。”
空洞洞的红瞳里,啪嗒啪嗒地掉落泪珠,仿若止不住的汹涌澎湃,倾覆而来。
银湖哭得浑身颤抖,他张开双手,使劲地把眼前的墨子云揉进怀里,死死地抱住,像个受伤的小狐崽,一个劲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诸葛先生,求求你,可不可以再爱我一次?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与你白首偕老一世,可好?求你了,诸葛先生,求求你了,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墨子云僵住了,垂下来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灰色的眸底里苍凉一片。
他失望地盍上眼,轻声地,一遍一遍地念着:“银湖,我是墨子云,我是墨子云,我是墨子云啊!”
他不停地重复他的名字,企图唤回自己在银湖心里的存在感。
但是银湖被过去的时光困住了,他听不到其他任何人的声音,眼里现在只有墨子云身上、诸葛明的重影。
突然,一道凌厉的热风准确无误地劈过来,穿过雪花的结界,狠狠地劈晕了银湖,银湖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墨子云身上。
仓皇之下,墨子云赶紧抱住了银湖,半跪在地上,心有余悸地盯着踏雪而来的马蹄,上面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子乐呵呵地从马背上跳下来。
“呐呐,狐狸又发疯了吗?”
源邵文笑眯眯地歪了歪脑袋,看了看银湖那一头银白发,望了望墨子云有些苍白的容颜,似乎一下子知晓了发生什么事。
他挑了挑眉头,走上前,抬手就扯了扯银湖的前襟,却被墨子云护短似地摁住了他的手。
源邵文瞟了一眼银湖内衬里面,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一点一点地爬上了银湖的锁骨,眸底瞬间一沉,随后他看着墨子云有些紧张又不安的神色,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天真笑靥:“呐呐,幸好吾龙提前赶回来了,这狐狸差点入魔,看来提前唤醒他的记忆也不是好事,重生的身体并没有能力驾驭住曾经的九尾之力呐。”
墨子云的脸色很是苍白,抱着昏厥过去的银湖,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嘴唇,低了低头,静静地望着怀里的银湖,轻声道:“原来,他有一个深爱而不得的人啊,是我,鲁莽了。”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失声笑了一下,喃喃自语:“这么爱他的话,那,为什么要来惹我呢?真是只混蛋的狐狸!”
此生唯一一次的心动,如此刻的烟花,只绽放了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墨子云红了双眸,将银湖轻轻放在雪地上,垂下的眼帘,极力掩住所有的失落与难过,他低声道:“你带他走吧,我,我现在不太想见他!”
“呐呐,你是认真的吗?当初信誓旦旦地要我把他还给你,说不会再弄丢他了,可现如今,你又要把他抛弃了吗?”源邵文侧着脑袋看着墨子云仿佛失去力气耷拉的双肩。
墨子云顿住了,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成拳。
他缓缓地转过身子,背对着源邵文,轻声道:“你们那个世界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掺和,人类区区几十年寿命,敌不过你们的捉弄,放过我吧。”
语气之下,藏着墨子云极力隐忍的失落与无奈。
这世间,还有谁是真心待他的呢?
他以为,他终于配得上得到别人最真挚的情意了,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别人念念不忘的替身。
突然好妒忌呀,到底那个人是谁?
竟然值得狐狸如此深情不减,可惜呀,他并非是狐狸的旧爱。
真的好险,差点把心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