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反应,好像睡着。
“大哥,木叶如今归于大源王朝,皇上将木叶纳入郡县管辖,派得力干将驻守,木叶子民没有任何损伤,还获得行商要塞,一切都比较好,您何不归降?”墨子云半跪下来,垂下长长的睫毛,艰难地说道。
男人依旧没有反应,墨子云有些心急地抬头轻唤:“大哥,木叶区区几百人口,根本斗不过大源十几万大军,你这是为何?”
“……叛徒!!”男人虚弱无力,低低地啐了一口。
墨子云脸色顿时发白,他跪坐了下来,一手颤巍巍地抓着木栏,低声道:“周遭小国一直盯着木叶,木叶一直以来夹缝生存,源源不断的进贡诸国,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如果归顺与大源,那么我们木叶可以得到庇护,只需要进贡一国即可——”
“滚!!”言简意赅,男人喘着气低声咆哮着,抬起头,浑浊的双眼里,怒火中烧。
“大哥!”墨子云深吸了口气,垂下眼帘,“木叶势单力薄,我能想到的是,如何最大保全我族人安好,一味的武力抵抗,换来的是什么?年轻的男人们以赤膊抵抗十几万大军,留下的是幼小与妇孺,怎么存活?大源皇帝允许保留木叶声名,归顺的人们将会得到大源各方面的支持与帮助,愿意从狼群中护住木叶国,既然如此,为何不同意呢?”
“住口!!沙叶律!你这个数典忘祖的叛徒!”男人仿佛被激怒了,咆哮着扯动了身上的铁链,“祖宗如此委曲求全就是为了保全木叶国的声誉,你倒好,出卖木叶来舔源邵天那个暴君,沙叶律,你真令我恶心!!”
墨子云顿时脸色苍白,抓着木栏的手轻轻颤抖着,他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半晌都说不出来。
“哼,怎么,说不出来了?”男人冷笑地朝墨子云啐了一口唾液,“众人道你是源邵天的娈宠,众人称我木叶为了苟活,把幺儿送给大源充当后宫,你让我怎么想?!我们从小宠到大的弟弟,被大源以武力要挟迫不得已将你送过去当质子,哥哥姐姐们想的是如何把你抢回来,你倒好,竟然做了大源的走狗,反过来劝我们归顺!!”
男人红了双眼,嘶吼着:“沙叶律,我吞不下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你当那个暴君的狗!即使木叶国从此销声匿迹,我也不允许你这样苟活,我当年就该,在你被送入大源的时候,就该杀了你!!”
墨子云浑身战栗不已,脸色死白一片,两道清泪从那双悲恸而灰心的瞳孔里落下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男人愤愤地冷笑道。
“我想的是,怎么完好无损地保护你们啊!”墨子云苍白而颤抖地喊了出来,“举全国之力对抗大源,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那又如何!我木叶国男儿从来都是铮铮铁骨!”
“大哥,我们不能那么自私,只要能活下来就有希望,你不能把其他人想要活下来的念头捆绑在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信念上,木叶总得要活下来,活下来才有木叶啊!”
“你以为木叶国的人们像你这样苟延残存,活得像个大源之下的狗吗?!”男人轻蔑地冷笑。
“……并非如此,至少,木叶归顺之后,他并未对木叶实行杀戮,反而给予最大的保护与支持。”墨子云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缓,却不曾想双手抖个不停,“大哥,求求你了,只要你点头,我会带你回木叶,可好?”
那个人暴君般的雷厉风行,但是只有墨子云知道,暴君之下的底线,也是墨子云最后的原则与坚持。
“放屁,沙叶律,我宁死不做大源的狗,要不,九泉之下的沙叶王族死不瞑目!”男人恨恨地咬牙切齿。
墨子云咬了咬牙,腾地站了起来,低声喝道:“你非要拖着木叶上下仅剩的五百多人陪葬吗?”
“沙叶律,我只想拉你陪葬,当年城墙之上,我没有一箭射死你,是我最后的仁慈,假使我能离开这里,那么,第一个想要做的就是拉你陪葬!祭祀为你而死的木叶战士!”
“他们是为你而死,大哥!”墨子云浑身颤抖地喊了起来。
“你有脸说这种狗屁话!”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是自私自利,为了你的私心,把木叶的战士一起拉入地狱的是你!”
“沙叶律!!”男人愤怒地咆哮。
“大哥,我三番四次写信回去告知大家我很好,我给父王说了两国交好带来的利处大于弊端,那时,父王已经同意跟大源结盟了,你为何还要唆使父王对大源起兵!”
“那不是大源密探来信,说被你狗皇帝强入后宫,我忍得下这口气吗?!妈的大爷,种种不堪的传闻,你觉得我们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这样跟大源结盟,放你娘的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