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庭:“伊逼姐姐嫁人,姐姐不乐意。”
厉海:“我知道,侬替她说好几遍了。”
霍振庭:“躺在地上的姐姐是生病了吗?伊是姐姐的妹妹吧?”
厉海:“好像是,病得挺重,你看她都不动换了。”
霍振庭:“她家里人怎么不带她回家?”
厉海:“大人还没说完话,说完就回去了吧?”
傻兮兮的霍振庭仍把女鬼与尸首当做两个人,厉海不想吓唬他,索性顺他口风往下编。
厉江回头瞪人:“安静点。”
厉海揽住傻媳妇肩膀,拍他胳膊:“好好,咱们不说了。”
靳队长其实也听见身后俩人嘀嘀咕咕小声说话,但他站的远一点,没听清,也没往心里去。
反而拿霍振庭刚才的指证吓唬屠仲根:“现在有人指认你就是杀害屠惠心的元凶,快把你杀人害命的实情供出来,否则大刑侍候!”
这位军警一体的大队长,按军伍一贯作风,问话相当简单粗暴。
厉江默默抚额,心说这位老兄倒很像厉海那个臭小子的亲哥,空有一腔热血,使不对地方。唉!
屠仲根就算是真凶,他也不会认罪。如此提问简直就像多给人家个机会狡辩。
果然屠仲根立马哭天抹泪矢口否认:“心儿是嗯亲侄女,是伊父母让嗯劝伊履行与冯家儿郎的婚约。
嗯去劝了,嗯劝心儿遵祖训、守女德,既然谈好婚约,就该嫁过去。
嗯有什么错?
天地良心啊!嗯可没有逼她殉节的呀!
只因心儿是烈性女子,说嫁夫随夫,既然丈夫早亡,伊就非要殉节从夫不可。”
“放你娘的狗屁!”靳元良手里没有惊堂木,从腰间解下一条马鞭,啪一声抽出去,鞭梢扫在屠仲根脖子上,留下条艳红鞭痕。
同时高声呵斥:“法医刚刚宣读的尸检报告你没听见?屠惠心绝非吊颈自戕!”
屠仲根被抽出一声杀猪般痛叫,跟他一起痛叫的还有女鬼屠惠心和霍振庭。
屠惠心魂灵虚体碰不着活人,但被马鞭扫到手背却发出一声鬼叫,好像很疼的样子。
霍振庭则是因为心疼漂亮姐姐,陪人家一起叫:“哎呀!侬打着姐姐啦!”
靳队长听不见鬼叫,但听得清人言,满脸嫌弃回头瞪霍振庭一眼:“这傻子怎么连男女都分不清?”
厉海面无表情点头,沉声附和:“嗯,对,一直分不清。”
女鬼屠惠心因为害怕煞气极重的马鞭往后退开两步,只气凶凶瞪住她生前的二伯屠仲根,并恶狠狠诅咒:“打!打死他!打死他!再打啊!”
霍振庭讪然低语:“那不好吧……让伊道歉不行吗?”
靳元良知道他脑子不好使,当然不再搭理他。
凶悍队长扬起马鞭,作势还要抽屠仲根:“你给我说实话!”
屠仲根捂着脖子坚持辩解:“嗯讲的就是实话!心儿婆家只想将谈好的婚事办成,心儿履约出嫁,为冯家儿郎祈福来世即可,没人想要心儿以死殉节!嗯何必逼伊去死?”
靳元良抬起马鞭指向前方,高声质问:“冯家亲眷怎么说?”
冯家人参差不齐磕头鸣冤:“咱家只要屠惠心履行婚约,从来没有逼迫伊家闺女冥嫁!”
这次连屠家也跟着一起求情:“大老爷明查!的确没人逼迫小女冥嫁。”远处喊话这位应是屠惠心亲爹。
按此说法,冯、屠两家好像确实没有杀人动机。
那为什么屠惠心还是被人谋害了呢?
霍振庭又开始忍不住跟自己新老公讲悄悄话:“姐姐说,是伊家要盖贞洁牌坊……贞洁牌坊是什么东西?”
厉海侧头小声回应:“我也不知道。”
好在这回厉江听见了。
厉局长上前一步站到靳元良身旁,在靳元良心中纠结“杀人动机”时,沉声加入审讯:“屠仲根,据说楚县共有一百二十六座贞洁牌坊,家家有烈女、户户修牌坊,你们屠家有没有?”
屠仲根神情涩然愣住片晌,他不明白这位大老爷怎么忽然问起他家有没有牌坊来?
这事儿跟他杀没杀人又没啥关系。
屠仲根不想说,但这种事十分容易核实,他只能讲实话:“回禀警官大老爷,屠家没有贞洁牌坊。”
厉江又问:“屠惠心烈女殉夫,你家是不是也该修一座牌坊,表章其三贞九烈?”
屠仲根面色犹豫:“……是。”
厉江:“听说在楚县,家里有牌坊的女子出嫁,彩礼能比别家多收一倍?”
屠仲根脑门开始冒冷汗,哆哆嗦嗦支应:“……是,是有这么说法,但嗯也不能……”
厉江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继续询问:“你家还有几位待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