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沉吟后对二人解释:“弄死那男人,只叫他断气还不成;因为是要以他的性命,祭慰他女儿的怨气,所以……”
李木匠说到这里,拿眼神试探着瞥向厉海,又看看戴齐天:“务必要凶残一点。”
“啊?这样呀……”戴齐天犹豫起来,吞吞吐吐追问:“怎样算凶残呀?”
李木匠表情为难:“我想,至少得折磨一下,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他们仨虽然家世背景、职业专长各不相同,但究其本质都是普通人。
戴齐天虽然从小与军伍打交道,可也不是职业军人,偷盗打劫的事情做过一些,手上却没真正沾过人命。
远距离射杀她有信心,亲自动手虐杀个大活人……她哪有那个胆量?
可就算没胆量,她也得“支持”二哥,必竟她二哥连鸡都没杀过:“我……我用鞭子抽死他算吗?”
然而今天的厉海,已经不是昨天那个厉海。
首先陈泰的确该死,且他现在恨毒了那个人,就算陈小芬没有这样的要求,他也未必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这样做。
所以不等戴齐天说完,厉探长就抬手示意其闭嘴,然后对李木匠道:“我来安排。”
又问:“陈小芬在这里吗?我有几句话对她说。”
李木匠点头:“都在。”
厉海神情坚定,抬眼在房里扫视一周,沉声开口:“陈小姐,我们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我知道你是位心地单纯的好孩子,遇到这样的家人,是你的不幸,但庭庭在你最后的时光里,已经尽他所能保护你,给予你温暖。
我会让你得偿所愿,也请你在大仇得报之后,兑现承诺,救救庭庭。”
李木匠替女鬼支应:“您放心,鬼比人讲道理,您把事情安排好,剩下的交给我。”
厉海点头:“我这就去办,替我照看好庭庭。”
李木匠见厉探长立刻就要走,连忙伸手拽住他衣袖:“那个男人眼下关在巡捕房里,您得先把人弄出来,不然他姑娘看不见,不能解恨。”
厉海再次点头:“晓得了。我一定会给陈小姐个交代。”
戴齐天担心厉海仍不能成事,见厉海出门,她也急忙追在后面。
但厉海并没马上离开医院,而是上楼去看范筹。
范筹和厉江同样都是中两枪,但厉江有人盾,子弹射到他身上已后继乏力,只伤及皮肉。
范筹则是实打实的主躯干中枪,不幸中的万幸是射他左胸那颗子弹哑火,因力量较小卡在了肋骨上,保住心脏。
反倒是肚子上那枪射穿了肠子,手术不仅要取子弹,还把打烂的肠子切去两截,肚子上开了好大个洞。
而且他下午中枪,晚上才被人发现,失血太多,加上后续手术,全身血液都差不多换了一遍。
厉海到楼上时,正好有位住院部大夫拿药费单过来询问要不要继续给范筹输血。
一是买血费用极高,普通人家消费不起;二是就范筹目前情况来看,即便坚持输血,也未必能活过来。
朗明看见厉海,当即把问题抛给他。
厉海自然不能眼睁睁看好兄弟不明不白撒手人寰,马上叫朗明去给丁管家打电话,让对方多多的送钱过来。
朗明打电话时,厉海到范筹床前,握紧对方冰凉手掌,低声正告:“你要争气,快点醒过来,告诉我是谁害你。我给你出头。”
范筹自然是没什么反应,他现在只比死人多喘一口气。
等朗明回来,厉海开始交代他办正事:“你帮我给巡捕房打电话,找个人品可靠、嘴巴严的同事,把陈泰送到江边西浦大桥。”
西浦大桥桥墩旁的滩涂上,就是陈小芬被人奸污的地方。
朗明皱眉表示不理解:“您找他做什么?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咋还有心情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厉海不悦冷哼:“那我跟问你正经事。
门外有三名保镖,都是我爸公司的人,你特意叫他们来给范筹站岗,是否说明范筹受伤另有内情?”
朗明瞬间打蔫儿,垂眼躲避厉海目光:“行行,我这就去打电话安排。”
厉海紧随其后离开范筹病房,在医院门口买了一颗鸡蛋。然后带着戴齐天驱车前往西浦大桥。
这时已经夜里十一点多,江风呼啸,清冷透骨,江堤路上前后数百米瞧不见一个人影。
厉海和戴齐天没等多久,就有辆警用摩托开过来,司机是一名穿拘留所狱警制服的年轻男人。
年轻狱警下车后冲厉海嘿嘿讪笑:“厉探长,您回来啦。”
厉海瞧他面善,但不熟,之前应该没什么交集,遂只朝对方点点头。
年轻狱警起身下车,到车斗跟前掀开盖车斗的防雨布,露出个篷头垢面的男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