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野优太贪食鱼脍,厉局长很是贴心的叫佣人敲碎冰来给东瀛客人垫酒承,冰酒配生鱼,解腻增鲜。
热酒徒有酒气,冰酒清冽上头;结果就是自诩酒量尚可的东瀛人最终没能喝过号称很少沾酒的厉局长,下桌后东倒西歪的被厉府佣人扶回客房。
待中野优太离开餐厅,厉海抹抹嘴巴问他哥:“‘吐真剂’到底什么玩意?”
厉江把面前酒壶换成茶盏,侧身把厅里佣人遣出去,才徐徐开口:“如今案子越查越难,线索少得可怜,洋行、洋人、领事馆却七嘴八舌不断给巡捕房施压。
市局破不了案,也不想背责,只好请这么一位专家回来;对洋人说用上先进仪器就能破案。
如果洋人拒绝配合测谎,那么破不了案,就不是沪城公安局的责任了。”
说着抬眼瞟向亲弟:“明白了吗?”
“哦!就是来扯皮的,懂了。”厉海咧嘴哂笑,心情大好。
厉老爷拧眉笑斥:“傻不啦叽的,这叫博弈。”
“啊?”真傻子呆懵懵抬起头,想反驳又不敢,可怜巴巴望向厉老爷。
厉老爷哭笑不得,眼睛瞧霍振庭,嘴巴朝自己儿子呶了一下:“没说你,我说他。”
霍振庭瞠目结舌愣住两秒,小心翼翼反驳:“哈尼也不傻呀,哈尼会查案子。”
厉老爷笑呵呵跟他逗趣儿:“你让他好好查案,赚钱给你买汽水喝。”
“哈尼会的,哈尼查案子可认真呢。”
霍振庭慎重其事为自己老公正名,深怕别人不认可厉海勤勉优秀。
厉家人自然比他更希望看到厉海早日成材,正想陪小傻子夸二少爷两句。
谁知这个傻儿子竟忽然掰指头做起算数:“一瓶汽水五毛,一箱三十瓶就是十五块钱。
你现在上桌就要喝,一天三顿饭,至少喝两瓶,一个月喝两箱,三十块钱。
妈耶……我可供不起。”
厉老爷闻言十分好奇:“那现在喝的汽水,谁买的啊?”
同时扭头瞅厉太太:“你不是容易胃胀气,不爱喝汽水吗?”
厉大奶奶讪笑欠身:“父亲,是我买的。最近天气越来越热,我和大江偶尔喝一点解暑。”
厉江眼神揶揄睇向亲弟,把厉海盯得脸红面热。
最后倒底还是厉老爷阔绰,说等清明节回来,家里再买个冰柜专门囤放解暑饮料。
霍振庭听不懂长辈暗示,犹犹豫豫小声忏悔:“对不起哈尼,汽水太贵了,庭庭以后不喝了。”
厉海一脸窘相,讪笑连连:“我开玩笑的,买得起……买得起哈……比冰柜便宜多了。”
他老爹言传身教作榜样,当儿子的也不好太吝啬。
来自东瀛审讯专家的无形压力,在厉江一番注释后,被厉家人暂且抛诸脑后。
厉海心里松快下来,临离桌抓紧给自己灌两盅清酒。
霍振庭尝不惯酒水辛辣,却懂得贪恋酒香,回屋关门后立刻捧住厉海脸庞,对住嘴巴可劲嗦喽。
厉二爷喝酒没喝醉,被傻媳妇儿生生亲得直犯迷糊。
俩人顺理成章体验一把纵情酒色,第二天果不其然又错过饭点儿。
不过他们很有良心的好兄弟范筹头天晚上已经从楚县回到沪城,清早起来立刻跑来厉府找他老大报到,顺路买两根热乎油条当伴手礼。
进厉海院子里隔门问好:“老大,可想死我了吧?”
“一大早上,说点吉利的!”厉海嘴上嫌弃,眼神却很亲切。
拉开房门给好兄弟个热情拥抱,顺势接过包油条的纸袋:“来就来,咋还带礼物呢?你可太客气了。”
“两毛钱一根,一共四毛。”范筹嬉皮笑脸装模作样伸手要钱。
厉海在他手上拍一巴掌,转身分一根油条给霍振庭。
“谢谢小范哥哥。”霍振庭没着急吃油条,而是把他老公挤开,张开手臂也抱了一下范筹:“小范哥哥,庭庭好想你呀。”
范筹一脸受宠若惊,瞪圆溜双眼睇住厉海,双手贴裤线,一动没敢动。
厉海咂舌,捏他老婆后脖梗,把人提拎回来质问:“哎你干嘛呢?”
“庭庭也想念小范哥哥。”霍振庭理直气壮:“再说哈尼也抱了。”
厉二爷一脸困惑抓脑壳,搞不清楚霍振庭是因为吃醋,非要抱抱范筹;还是单纯挂念对方。
但其实无论怎样都不重要,范筹不是外人,大家相处这么久,如果一点感情都没有,才不正常。
厉海换下拖鞋,咬着油条一边披外套一边口齿不清叮嘱霍振庭:“我和小范去门口把车斗装上,你吃完就出来,记得拿安全盔。”
“好。”霍振庭乖巧点头:“庭庭还想喝豆浆。”
厉海:“那你自己去厨房问……”他边说话边往外走,话没说完,人已经走出小跨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