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送君戍故烟(129)

他欲再做礼,招架不住踉跄的步伐,胡乱摇晃了几步,江御心下慌措,他没真想灌这人的,脱口一句激他,又给惹生气了。

江御欲做出搀扶的动作,刚刚伸出手的苗头就弄得林析沉赶紧后退躲开不合礼节的触碰。

众人纷纷附和陈言,有几个喝高了了的士兵胡言什么,被林析沉瞪了一眼,当即就有人七手八脚地抬起醉鬼下宴。

临近尾声,有人轻轻把门扣响,“咔哒”一声尤其凝重,江御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无伤大雅的音律,一直盯着醉红了脸的眉眼,瞪人的时候粉嫩的眼尾狭促,弧度悦人。

林析沉也跟着要退场,只是没有料到醉鬼不止一个,正死皮赖脸夺步上前纠缠他,耳边酒气逼近,浑厚的低音紧贴耳廓:“又生我的气了?”

江御的手抵触在软腹的那滩灼人的酒水之间,抚得叫人心颤,林析沉后劲上来头重脚轻,心中更为烦闷,就去拍他的手:“走开。”

江御悻悻地撒了手,委屈地从后勾住林析沉的衣角拉了拉,“那你是气我那天晚上亲了你吗?”

林析沉莫名其妙绯红了整张脸,倒是有几分恼羞成怒,江御瞧见他的样子,便笑了,哄道:“我下次控制住自己不亲你了好不好?”

林析沉受不住闷热的燥气,更加听不进插科打诨,甩不开衣袖上的爪子,反而又叫人黏上了,涔凉的薄唇蹭在颈侧,酝酿一场歇斯底里的贪欲。

不知是不是因为某处传来的阵痛,林析沉才拨弄清昏沉沉的意识,当即伸手制止,呵斥道:“外面是我的人。”

正说着,江御仿佛才注意到阁窗影影绰绰的剑影,松懈了钳制的的双臂,被人轻易挣脱怀抱,他低声自嘲地笑了一声,喜怒不变,神情自敛:“知道叫人了。”

江御漫不经心扫了一眼,摇了摇残存酒水的壶,叮当作响:“可惜人带的人少了。”

“杀你绰绰有余。”林析沉冷冷地往上提了提松垮的领口,正欲迈步出门。

“时远舍得杀我吗?”江御一口饮完,没有尽兴,郁郁寡欢道:“时远舍得,我可舍不得啊。”

远处瓦房参差,要知道这宫中,除了正经拿牌子的人外,还有一支来无影去无踪的私军,或许正坚守在殿前,守株待兔任何一个图谋不轨的壬人。

残羹冷饭人走茶凉,江御浑浑噩噩倒在杯盘狼藉之中,却能清楚地感知到踏离而去的步伐,“外面不止有精兵强将,他们背后,站着的是千军万马呢。”

林析沉忽然驻足,忍不住回头,江御困倦得快要阖上眼帘,所言像是下意识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

千军万马这个词太具诱惑力了。

林析沉回到他身旁,微微躬腰倾耳,“怎么说?”

江御依旧闭着眼,感知到回来的人,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了丝笑音,指了指殿门:“等你把折扇门再围严实一点,我就告诉你。”

林析沉冷哼了一声,“番邦人能扶持你上位,现在倒是想防着他们了?”

江御没有搭话,手指悬在空中,忽然捂住胸口咳嗽,是真喝多了。

“这可是你说的。”

林析沉静默半晌,子夜三刻,原本熟睡的校场接受到指令,长驱直入向宫中,午门一线瞬间封锁,太和殿前涌出了更多银剑出鞘的暗卫。

他满意地再次合上门,“够了吗?”

“少了。”

丑时,掌灯的宫女被刀剑围困,宫中把守的御林军被轻易拿下,最高的瞭望塔上没了眼睛,惊动了披戈带甲的黑影。

“现在呢?”

“还是不够。”

寅时的天空苍茫,亟待破晓的石板路踏响了马蹄声,带来一股不属于衿贵宫殿的味道,成百上千的行军堵住了朝臣们的去路……

“我所有能调动的人了。”

林析沉略显疲惫地合上门,江御好整以暇地打量久归的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深陷囹圄,孤立无援,反而心中有些难舍分别的愁绪。

江御已经喝得头昏脑热,见他回来,慢慢撑起桌,延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并没有给出否定的答音。

他慢慢近走,伸出了只净瘦的手,正掠过林析沉腰际,从那里带出了把匕首。

一把装潢喧宾夺主的匕首,林析沉没来得及反应,刀身已经被抽离,雪亮的刃口新发于硎,却是一把好刀。

意料之内的逼问与搏斗没有降临,江御的骨指转动刀柄,轻轻放置到案上,仿佛在处理一件非常寻常的琐事。

旋转间的刀口自然停滞,锋利的刃尖正巧指向重重把守的殿门。

江御漫不经心地去寻酒,瓶瓶罐罐叮叮当当磕碰在一起,他幽言轻语道:“时远不妨再大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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