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东君再次醒来,隐约间仿佛看见了云中君站在了他面前。再之后东君又感觉自己仿佛飘在空中,看见云中君坐在一个石椅上,他对面好像吊着一人,仔细一看那人是佩笙。
“你为何要如此?”冰冷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
“我想让他也体会一下我的痛苦,我和那个看三界之门的一起喝了个酒,然后用他的法器偷偷将冥界的妖魔恶鬼放了出去,只怪他们运气不好,正好被偷袭了。看吧,你们这些神仙稍一疏忽,就是人间惨剧,现在能理解我了吧,哈哈哈。啊——”佩笙狂笑道。
云中君抬指间千万白刃生生削下佩笙身上的肉。
“你应该不知道吧,天姥是想让他老老实实待在人间,永远不上天界的,天姥怕他!但我偏不,我偏要让他毫无牵挂,让他继续上来和天姥斗!”佩笙说着笑的更加猖狂。
“那我就送你去动冥,永世受百鬼啃食。”云中君狠厉道,他一挥袖那佩笙就坠入无间深渊。
“也许呆在人界才是你最好的归宿。”云中君轻轻说道。但东君能感觉到有湿润的水汽落在了他的脸颊上,额头上。
“云中君!”
云中君从梦中惊坐起,他回头却发现身边已空空如也。而周身仙气也有紊乱之状。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追了出去。
震乙殿殿前的石阶下,一人影在荆挑树下,那人坐在石阶上,仰着头静静地看着飘零而下的荆挑,眼神中透着落寞与悲凉。
“可是白天劳累过度,夜里睡得不安稳?”云中君关切道。
“嗯,方才被梦掩住了,一时不大想再睡下。”东君看见云中君走过来立刻站起身,他抹了抹了眼睛,但发红的眼眶还是藏不住。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云中君看到了东君手中还在隐隐发光的荆挑,手指不自觉地收了收。
“你...都知晓了。”云中君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不敢看向东君只低头看着簌簌而下的花瓣。
“嗯。我都知道了,那段丢失的记忆,在这‘荆挑石’中找回来了。”东君坦然道。
云中君呼吸一滞,不敢再多问,他虽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手已经局促不安地放在了袖子里。
“把我记忆拿走然后放进荆挑石中的可是你?云中君。”东君语气陡然变厉,周身的气温骤降令人胆寒。
“不错,就是本君。要恨要罚,随你便好。只要你能解了这心结,杀了本君也无妨。”云中君咬紧了嘴唇,他侧过头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东君暴风雨般的指责。他蒙骗了东君这么久,将东君藏在人界这么年,也许在这之后,东君会和他恩断义绝吧。
“那我就罚你——在这多呆几日。”东君突然眉开眼笑道。
“你,说什么?你难道不怨我抹去了你的记忆?将你留在人界饱受苦难。”
“我想说,谢谢你云儿。我一点都不怨你。”东君柔声说道。
云中君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东君。他本以为东君会立刻让他离开震乙殿,再也不相见,却没想到东君对他没有半分怨念。
“你为了不让我被仇恨冲昏头,帮我手刃了仇人。为了不让我再受人利用,煞费苦心将我藏在人界,我有什么理由去埋怨你呢?”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么?”云中君眼中竟闪着水光,声音有些许哽咽。
“话说,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吧,我是这么不识好歹,不讲道理的人吗。不过,”东君探过头来弯着眼看着云中君调侃道:“你就这么怕我不理你啊,堂堂天君怎么能为儿女私情失了姿态,这可不行哦,还是要多历练历练。”东君说着语气中还带了些得意。
可云中君却突然抱住了他,他抱得很紧,仿佛怕再一次弄丢。
“杨城主和杨夫人,我已将他们的魂魄复原送入轮回池,之后的每一次轮回我都去看过,他们过得都很好。”云中君的面颊靠在东君的脖颈上,声音轻柔得如天边的薄云。
“嗯。”东君轻声应道。他感觉自己的脖颈上似乎被什么沾湿了,有些许冰凉。
“我记得我倒在尸山上以后,又被那鬼面具抓去,之后是你将我就出来的吧。”东君轻声问道。
听到这云中君眼中的悲伤与自责更深了,他颤声道:“事发之后我去找你,可怎么也寻不到,好在你身上带着荆梦,我寻过去之后....都怪我没有及时赶到,都怪我。”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嘛。”东君轻轻拍着云中君的背。
“等我到时你已仙脉寸断,仙元还被魔气侵蚀受损严重,只能去谷圣那边重修。待你好些了,我又不愿你再回天界遭难。我...”云中君从没有如此多言过,今夜却将沉积多年的苦楚一并倒出,好像回到了那个“少年”时的云中君。